“九子母阴尸锁龙阵?”墨衍斗笠下的脸瞬间沉如寒水,量天矩的光束死死锁住河面那九具按九宫方位漂浮的浮尸,“九具子尸,母尸隐于水下,以九宫锁脉,阴煞困龙!好阴毒的手段!此阵一成,阴阳二气在此淤塞,船行不得,术算不通,连这方天地都成了死局!”
仿佛印证他的话,画舫四周的河水如同凝固的墨玉,再无一丝波澜。天空压低的铅云中,方才劈碎香炉的金色电蛇早已消逝,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连运河上惯常的水腥气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股若有若无、深入骨髓的阴寒尸臭。
“格老子的!”老疤在另一艘护卫小船上骂骂咧咧,试着用船桨划水,桨叶入水却如同插进铁板,纹丝不动,“这水…这水怎么跟冻住了一样!”
“不是冻住,”李美玲(玲珑公子)脸色凝重,易容后略显呆板的脸上第一次显出骇然,“是水脉被阴煞之气强行锁死!水下有东西在抽干这片水域的‘活气’!”她迅速从随身皮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罗盘,罗盘中央的天池里,那枚磁针如同抽风般疯狂旋转,最后竟直挺挺地倒竖起来,指向天空!
“阴阳倒悬,磁针指天!这是极阴煞地才会出现的‘倒悬针’!”苏清芷倒吸一口凉气,将豆子和李佳宁紧紧护在身后,“这阵…锁的不只是船,是这片天地的生机!”
“嘿嘿,锁龙阵,锁的就是你们这些想入水寻宝的‘龙’!”袁瞎子吧嗒着旱烟,灰白的“瞎眼”扫过众人,烟杆指向西边浩渺的玄武湖方向,“九幽崽子是铁了心不让人靠近水镜宫!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嘴角咧开那标志性的古怪笑容,“锁龙阵锁的是活龙,若是死物呢?或者…半死不活的?”
他灰白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楚云飞那条被沉阴木心固定的左臂。
楚云飞被他看得心头火起,浓眉一竖:“老瞎子,有话直说!少打哑谜!”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袁瞎子嘿嘿一笑,烟杆在船帮上敲了敲,“你这断臂,沉阴木心接骨,千年龙渊棺木的阴气精华,加上墨家机关术的阳金之气,勉强算是‘阴阳交泰,生死相依’的奇物。此物不受纯阳纯阴所限,或能……在死局里钻个缝儿!”
他转向墨衍和李美玲:“墨家小娃娃,玲珑丫头,你们一个精于天机算尽,一个巧夺造化机关,合该是破此阵的钥匙!老汉我送你们一道‘鬼谷子’的‘解连环’心诀:‘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 这锁龙阵亦是阴阳捭阖之道,锁死的是生门,但死极之处,未必没有一线‘变’的生机!就看你们能不能找到那‘开阖’的机括了!”
墨衍眼中精光一闪,量天矩光束瞬间扫过九具浮尸额头的血红邪眼符箓:“九宫锁脉…坎位在北,死门在西南坤位…但阵眼必在母尸所在!母尸隐于水下,抽吸活气,如同巨蟒盘踞…若以‘阴阳交泰’之物为饵,诱其‘开阖’吞噬,或可引动阵势,显露生门一瞬!”
“诱饵?”李美玲瞬间明悟,目光投向楚云飞,“楚大哥的左臂!沉阴木心蕴藏的磅礴生机与阴煞死气,对母尸而言,正是难以抗拒的‘大补’!”
“拿老子当鱼饵?!”楚云飞眼珠子一瞪。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袁瞎子幸灾乐祸地吐着烟圈,“放心,死不了!最多被那母尸嘬两口,损点阳气!有你家那位孤鸾煞星在边上看着,保管你没事!”他烟杆虚点林陌,惹得林陌玉色的眸子冷冷扫了他一眼。
楚云飞被她这一眼扫过,心头那点火气莫名就散了,反而生出一股豪气,仅存的右手一拍胸脯:“好!老子就当回香饵!香林,你可得护着我点!”后半句是对着林陌说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林陌面无表情,握着陌刀的手指却微微收紧,玉色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她没应声,只微微颔首,陨铁机关臂的爪刃无声弹出,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计议已定,刻不容缓!
墨衍迅速安排。李美玲指挥几名墨家弟子,将船上所有能用的坚韧绳索连接起来,一端牢牢系在楚云飞的沉阴木心臂甲上,另一端由数名赤云卫大汉合力拉住。
“楚大哥,忍着点!”李美玲将一包特制的“引煞粉”小心地涂抹在沉阴木心臂甲表面。粉末呈暗金色,散发着一股奇异、混合了药草和金属的腥甜气息。
楚云飞深吸一口气,站到船舷边。墨衍量天矩光束锁定水下某处,沉声道:“坤位偏西,水下三丈,阴煞之气最重!母尸必在彼处!楚少侠,下!”
楚云飞毫不犹豫,纵身跃入那粘稠如墨的河水!
河水冰冷刺骨,更有一股阴寒的吸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人的骨髓都冻结抽干!楚云飞强运赤云内力,仅存的右臂死死抓住绳索。他左臂的沉阴木心刚一入水,那涂抹的引煞粉便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激发出磅礴而驳杂的生机与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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