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搏动变得平稳,指向管廊深处。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眩晕,如同黑暗中的爬虫,沿着这条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地下甬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污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黑暗中,只有“惊蛰”那点微弱的幽光,如同冥河上的引魂灯,指引着绝望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并非来自“惊蛰”的光亮!还有隐隐的、机器运转的轰鸣!
我加快脚步,几乎是爬着冲出了管廊的尽头!
眼前的景象,瞬间让我怔在原地!
这已不是城市地下!而是一个巨大得如同山谷般的露天空间!然而这里绝非自然形成,而是一片被遗忘的、如同大地疮疤般的——巨型城市垃圾填埋场!
刺鼻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脸上!脚下是深可及膝、混杂着腐烂有机物和塑料碎片的、粘稠发黑的垃圾渗滤液!无数巨大的、如同山峦般连绵起伏的垃圾堆,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诡异的阴影!各种废弃的电器、家具、轮胎、建筑废料……如同怪兽的骸骨,从腐烂的垃圾堆中支棱出来!空气中飞舞着如同幽灵般的白色塑料袋和蚊蝇群。远处,巨大的垃圾分拣机械臂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钢铁巨兽般缓慢移动,发出沉闷的轰鸣。
城西!这里是城市西郊最大的垃圾综合处理中心!俗称“垃圾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刚出虎穴,又入泥潭!在这片被文明抛弃的腐臭之地,重伤濒死的我,如何能活下去?!如何能去找到那个如同修罗般的贾瑛?!
身体的疲惫和毒素的侵蚀终于到达了极限。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耳边巨大的机器轰鸣声渐渐变得遥远、模糊…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我软软地向前倒去,冰冷粘稠、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渗滤液瞬间淹没了口鼻…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猛地撕裂了垃圾场沉闷的空气!
“噗!” 一声沉闷的、利物入肉的轻响! 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猛地传来一阵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冲破喉咙!濒临昏迷的意识被这钻心的剧痛强行唤醒!我猛地低头,只见左肩的旧伤旁,赫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暗红色的血液正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破烂的衣衫!伤口处传来一阵强烈的、不同于之前毒素的、火辣辣的灼烧感和麻痹感!
不是子弹!是麻醉镖?!
他们追来了?!连这垃圾场也不放过?!
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心脏!我挣扎着想从污水中爬起,但身体如同灌了铅,左肩的麻痹感迅速蔓延至半边身体!
“咻!咻!” 又是两道破空声! 这一次,目标明确!一直狠狠钉在我试图支撑身体的右臂上!另一支则擦着我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垃圾堆里!
右臂瞬间失去知觉!身体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回冰冷恶臭的污水中!污水呛入口鼻,带来强烈的窒息感和恶心!
完了…终究…还是逃不掉吗… 泪水混合着污水滑落。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残存的意识。视野边缘开始模糊、变暗…贾瑛…父亲…密钥…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深渊之际——
“轰——!!!” 一声低沉而狂暴的引擎轰鸣,如同沉睡巨兽的咆哮,猛地撕裂了垃圾场上空的死寂!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一道刺目的、如同利剑般雪白的强光光柱,毫无预兆地从垃圾场边缘的高坡上,如同审判之剑般狠狠劈开浓重的黑暗和恶臭的雾气!精准无比地笼罩在我倒卧的这片污水洼上!光柱中,无数飞舞的蚊蝇和尘埃颗粒纤毫毕现!
巨大的光压让已经模糊的视线瞬间一片惨白!
紧接着,是轮胎在湿滑泥泞地面疯狂摩擦甩尾的刺耳噪音!一辆线条极其硬朗、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色重型越野车,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钢铁巨兽,猛地冲破光柱边缘的黑暗,一个凶狠的甩尾,稳稳地横停在我身前几米处!巨大的车身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铁壁瞬间隔绝了所有可能射向我的攻击路线!溅起的泥浆如同黑色的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冰冷的车身上!
死寂!垃圾场巨大的机械轰鸣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键!连那些盘旋的蚊蝇似乎都凝固在了惨白的光柱里!
越野车那如同猛兽复眼般的前大灯,依1日死死地锁定着我倒卧的位置。车门,纹丝不动,如同蛰伏的凶兽,在沉默中积蓄着雷霆之怒。
是谁?!追兵?还是.?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肩头新添的剧痛伤口,几乎要窒息!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谬的希冀如同两条毒蛇,在濒死的意识中疯狂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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