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哥儿……” 少女朱唇微启,声音轻柔如梦呓,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婉转腔调,清晰地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接烙印在林教授的灵魂深处!那目光,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跨越了生离死别,正无比哀伤又无比眷恋地……凝望着她!
“啊——!” 林教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中的紫玉环几乎脱手!巨大的眩晕感和那深入骨髓的悲痛让她眼前发黑,踉跄后退,重重跌坐在沙发里,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息着,额头瞬间布满冷汗。锦盒中碎玉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沉寂。
“教授!您怎么了?” 栖梧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教授身上传来的剧烈情绪波动,那是属于林黛玉的痛苦与思念!紫玉环在她手中依旧散发着温热,仿佛在无声地倾诉着什么。
“……没什么……只是……” 林教授靠在沙发里,急促地喘息着,摘下眼镜,用手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里那挥之不去的、令人心碎的容颜和呼唤。“只是看到了……一些很遥远、很清晰的……幻觉。”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与茫然,看向栖梧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与一丝隐秘的探究,“栖梧……你这玉环……还有你……到底……是谁?” 那声跨越时空、浸透骨髓的“瑛哥儿”,与她梦中无数次萦绕的模糊呼唤,重叠在了一起!
忠顺王府地牢,幽邃如九渊。 这里的时间仿佛被冻结的寒冰,流淌得缓慢而粘稠。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水滴从冰冷石顶坠落的单调回响,以及……从最深处那间特制牢房传来的、锁链拖动时发出的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
薛宝钗靠坐在冰冷的石壁角落。千年寒铁锁链将她牢牢禁锢,冰冷的触感早已透过单薄的囚衣,侵入骨髓。她头发散乱,脸上残留着泪痕与冰霜冻出的红痕,嘴唇干裂苍白,曾经端庄温婉的眼眸如今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如同燃尽的余烬,只偶尔闪过一丝冰冷而疯狂的执念碎光。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沉稳有力,敲打在死寂的地牢通道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薛宝钗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
牢门厚重的铁锁被打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贾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外面通道里昏黄摇曳的火光,投下长长的、带着冷硬轮廓的影子,将角落里的薛宝钗完全笼罩。他换了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束着玉带,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冰冷地注视着角落里那个曾经风华绝代、如今却沦落至此的表姐。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弥漫开来,压迫着这方寸牢笼内的每一丝空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压抑的沉默,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窒息。 锁链摩擦声停止了。薛宝钗终究无法再维持那份虚假的漠然。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触及贾瑛那张俊美却冰冷如神只的面容时,死寂的眼底深处,陡然掀起一股混杂着极度怨恨、不甘、痛苦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绝望的灼热!
“呵……” 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低笑声,“怎么……是来看看我这阶下囚如何狼狈?还是……来送我一程?” 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浸透骨髓的嘲讽。
贾瑛依旧沉默。他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距离薛宝钗一丈之外的安全距离。这个距离,既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每一丝情绪的波动,又足以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状况。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涟漪,却字字如冰锥,扎向薛宝钗: “冰魄蚀神阵,需要至亲血脉为引,方能引动地脉最深处的九幽寒煞。薛宝琴……是你亲妹妹。”
薛宝钗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眼中那疯狂的灰烬如同被投入火星,瞬间腾起怨毒的火焰!锁链被她挣得哗啦作响! “闭嘴!不许提她!她该死!她就是个背叛薛家的废物!她……”
“莺儿也是从小服侍你、对你忠心耿耿的丫鬟。” 贾瑛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继续陈述着冷酷的事实,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薛宝钗的嘶吼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她急促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贾瑛,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为了你那疯狂虚妄的执念,为了拉所有人陪葬,” 贾瑛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她手腕脚踝上沉重的镣铐,“你不仅献祭了亲妹,还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视你如主的忠仆。更将养育你多年的贾府,置入冰封地狱,将你的亲姨妈(王夫人)、你的表弟妹们……置于死地。”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在地牢炸响,“薛宝钗!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住口!你懂什么?!” 薛宝钗猛地挣扎起来,锁链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她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嘶嘶力竭地尖叫,“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林黛玉那个贱人!她夺走了属于我的位置!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目光!还有你!贾瑛!你眼里心里只有她!你们鹣鲽情深,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薛宝钗哪一点比不上她?!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高高在上,而我却要沦为联姻的工具,活在你们的光环之下?!我恨!我恨你们所有的人!” 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恨而尖锐扭曲,在地牢里疯狂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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