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憩,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滋润着干涸的灵魂与濒临崩溃的躯壳。
在影织无意识散发的“规则定义”领域内,镇岳终于得以暂时放下那时刻对抗外界混乱的重担。它那过度透支的星骸核心,如同过热后缓缓冷却的引擎,虽然依旧布满裂纹,但至少那令人不安的、即将解体的高频震颤平息了下去。残存的能量在相对稳定的内部环境下,开始了极其缓慢而艰难的自我修复与循环,试图弥合那些最细微的损伤。护甲上那些因为规则冲击和概率侵蚀而产生的细微裂纹,虽然没有愈合,但也不再恶化。
狱牙更是直接在这难得的安宁中再次陷入了昏睡,但这一次的昏睡不同于之前的濒死状态,更像是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进行深度的修复。它胸前的伤口不再渗血,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均匀了不少。偶尔,它的爪子还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在梦中依旧与敌人搏斗。
而一直处于诡异“概率人”状态的夜刹,其身体闪烁的频率也似乎降低了一些,那种在不同可能性间剧烈跳跃的不稳定感减弱了,更多地稳定在一种“重伤昏迷但生命体征平稳”的状态。他左眼焦黑空洞中那点深渊微光,依旧随着黑水晶匣子传来的微弱温热感,同步地、规律地闪烁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坚定地指向某个未知的远方。
最大的变化,来自于沉眠的影织。
它身体表面流淌的月华般光泽越来越明显,甚至开始主动地、如同呼吸般吸纳着周围那些被它的领域过滤后、变得相对温和的概率能量。这些能量不再狂暴,而是被它的精神力精炼、提纯,反过来滋养着它枯竭的本源。它那半透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虽然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它正在发生着某种深层次的、积极的蜕变。
时间,在这片孤岛中静静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趴伏着的镇岳,忽然抬起了头颅。它那黯淡的星辰眼眸中,漩涡的旋转速度加快了一丝,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
“不对劲…”它的声音在灵魂链接中响起,惊醒了浅眠中的狱牙。
“怎么了?”狱牙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警惕地环顾四周。领域之外,依旧是那片色彩淋漓、规则崩坏的混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领域…在缩小…”镇岳低沉地说道,目光锁定在领域那无形的边界上。
狱牙闻言,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片由影织精神力维持的、相对稳定的灰色“地面”,范围似乎比最开始小了一圈!原本距离领域边界还有好几米远的一些凝固的、如同岩石般的概率结块,此刻已经有一半暴露在了外面那疯狂变幻的色彩洪流之中!
“怎么回事?影织的力量不够了?”狱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不是力量不够…”镇岳感知着影织那平稳甚至还在缓慢增强的精神波动,摇了摇头,“是它的能力…在进化…或者说…在‘适应’。”它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开始,它无意识展开的领域,是一种…‘排斥性’的稳定,强行将外界的混乱规则推开。但现在…这种稳定正在变得更加…‘内敛’和‘高效’。它在学习如何用更少的精神力,维持更核心区域的绝对稳定。”
仿佛是为了印证镇岳的话,那领域缩小的速度开始加快,但领域内部的稳定程度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给人一种更加“坚固”的感觉。最终,领域的范围稳定在了以影织为中心,半径约五米左右的区域,刚好将镇岳庞大的身躯和它背上的同伴完全笼罩在内,没有丝毫浪费。
而且,领域内的环境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清新”,那种源自概率之海的、令人不适的压抑感进一步降低。甚至隐约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方向性的“流动感”,仿佛这片孤岛不再是随波逐流,而是有了一个隐约的“航向”。
这个航向,与夜刹左眼及黑水晶匣子指引的方向,隐隐重合!
“它在…引导领域移动?”狱牙看出了端倪,惊讶道。
“不是主动引导…是它的能力场,自然受到了‘源头’的吸引…”镇岳解释道,星辰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看来…我们寻找的‘源头’,对于影织这种规则定义类的能力,有着特殊的…亲和力或者牵引力。”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它们不需要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混沌中艰难跋涉,影织进化后的能力领域,可以像一个自动导航的救生筏,带着它们朝着目标缓缓前进,虽然速度可能很慢,但却极大地节省了镇岳本已枯竭的能量。
然而,福兮祸所伏。
就在领域的范围稳定下来,并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极其缓慢地“漂流”后不久,新的麻烦找上门了。
一些生活在概率之海中的、适应了这种混乱规则的“原生生物”,开始被这片稳定的、如同黑夜中灯塔般显眼的领域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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