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镜像大厅的瞬间,夜刹仿佛感觉自已的灵魂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棱镜之中。
无数个“狱牙”充斥着他的感知。有的獠牙狰狞,咆哮着撕裂虚空;有的遍体鳞伤,蜷缩在角落哀鸣;有的周身缠绕着漆黑的深渊气息,眼神暴虐;有的则沐浴在虚假的圣光之中,表情慈悲而诡异……它们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每一个光滑如镜的壁面上涌出,疯狂地攻击着位于大厅中央、那个真实的、已经摇摇欲坠的狱牙!
真实的狱牙,状态比夜刹感知到的还要糟糕。它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毛,胸前的伤口再次崩裂,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数据侵蚀的诡异光点不断滴落。它的动作因为疲惫和伤痛而变得迟缓、变形,每一次挥爪、每一次撕咬都失去了往日的凌厉与精准,反而被周围那些镜像轻易模仿、甚至预判,然后加以更猛烈的反击!
“滚开!你们这些假货!”狱牙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一爪将一个扑上来的、相对弱小的镜像撕碎,但那镜像破碎后化作的数据流光点,却又迅速被其他镜像吸收,让它们的气息变得更加强大一分。它就像是在与一片不断增殖、学习和进化的海洋作战,越战越弱,而敌人越战越强。
它的精神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猩红的眼珠里充满了血丝和混乱,几乎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敌人,哪个是自已的倒影。
“狱牙!冷静!它们不是真的!”夜刹大声喝道,试图唤醒它的理智。
然而,他的声音仿佛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大厅内所有的镜像,包括那些正在攻击狱牙的,全都猛地转过头,将无数道冰冷、暴虐、或者诡异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刚刚闯入的夜刹和影织身上!
下一刻,一部分镜像放弃了攻击狱牙,如同嗅到新鲜血肉的鲨鱼,朝着夜刹和影织扑来!它们完美地复制了狱牙的攻击方式——腐蚀之牙、金属啃噬、甚至带着一丝龙息抗性的灼热气息!
“小心!它们能复制能力!”影织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数据流中,轻易地避开了几道腐蚀性能量的喷射。它的“真实幻象”在这里似乎拥有更高的权限,能够一定程度上免疫这种基于镜像的复制攻击。
但夜刹就没那么轻松了。他本身状态极差,面对这些拥有狱牙部分特性的镜像围攻,只能狼狈地闪躲,同时再次调动那微弱的寂灭刀意,斩断那些试图缠绕上来的、代表着“复制”和“同化”的规则线条。
“这样下去不行!”夜刹一边艰难抵挡,一边对影织喊道,“必须找到这个大厅的核心!或者…让狱牙清醒过来!”
“核心…应该在…那里!”影织的目光(或者说感知)迅速扫过大厅,最终锁定在大厅穹顶中央,一颗不断旋转的、如同巨大眼珠般的多棱面水晶!“那东西…在接收和放大狱牙的精神波动…同时…生成和操控这些镜像!”
“能干扰它吗?”夜刹急问。
“我试试!”影织身上数据流光华大盛,它仰起头,双眸中爆发出璀璨的星芒,直接射向那颗巨大的镜像水晶!“我‘定义’…此地…镜像无效!”
一股强大的、蕴含着“否定”与“真实”规则的精神力冲击,如同无形的浪潮,撞向了那颗水晶!
水晶的旋转骤然一滞,表面流转的光芒出现了瞬间的紊乱!整个大厅的镜像也随之一顿,动作变得僵硬、不协调起来!
有效!
然而,那水晶仅仅僵持了不到半秒,就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一股反噬的力量沿着影织的精神冲击倒卷而回!
“哼!”影织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周身的数据流都暗淡了几分。“不行!它的规则权限…很高!我的‘定义’…被覆盖了!”
而就在这时,因为镜像的短暂停滞,中央的真实狱牙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它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周围无数个和自已一模一样、却又充满恶意的存在,又看了看正在艰难抵抗镜像攻击的夜刹和影织,混乱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清明。
“……夜…刹?…影…织?”它喃喃道,声音沙哑而不确定。
“狱牙!看着我们!”夜刹抓住机会,大声吼道,“我们是真实的!那些都是假的!是陷阱利用了你内心的混乱和恐惧制造出来的幻影!守住你的本心!”
“本心…”狱牙重复着这个词,猩红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挣扎。它看着周围那些强大、凶暴、或者被污染的“自已”,又看了看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夜刹和影织…
一股久违的、源自它骨子里的、永不屈服的凶悍和骄傲,如同被点燃的火星,骤然在它近乎熄灭的意志中燃烧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狱牙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咆哮不再充满绝望和混乱,而是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决绝!“老子…才是真正的狱牙!你们这些冒牌货…都给老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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