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的手掌陷在灰白色的雾霭里，像是按进了一团被揉碎的云絮。
他跪坐在这片混沌未分的虚空中，耳中还回响着能量撕裂时的尖啸余韵——那是混沌裂隙闭合前最后的咆哮。
此刻周围的雾霭正以某种规律流动，偶尔有细碎的金芒穿透雾层，在他手背投下星子般的光斑，却又在下一瞬被雾霭吞噬。
"这里的时间...不太对。"他低声呢喃，喉间溢出的气息在雾中凝成淡青色的雾气，竟比寻常慢了三息才散。
识海中的青莲种子突然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眉心那道淡青色光斑随之明灭，在雾霭里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青莲纹路。
"醒得倒是快。"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孙悟空旋身跃起，金箍棒已攥在掌心——却见雾霭中浮着个半透明的身影，灰褐毛发间缀着银丝，额间一道暗红竖纹，正是六耳猕猴的模样。
只是这身影比记忆中单薄许多，像是被抽走了七成魂体，只剩残念凝形。
"六耳？"他金箍棒微垂，眼底闪过讶色。
上回在归墟海眼交手时，这猴子还信誓旦旦说要夺了他的主角位，此刻却连身形都不稳，"你不是该在...？"
"在镇压心魔的归墟里当看门狗？"六耳残念嗤笑，指节叩了叩自己半透明的胸膛，"那地方锁得住活物，锁不住将死之人的残念。
我早说过，混沌裂隙现世时，就是我等混世四猴宿命交汇之日。"他抬手划开一团雾霭，露出其中漂浮的无数碎片——有的是青铜古鼎的残片，有的是染血的战旗，最中央一片竟映着孙悟空在花果山当美猴王时的画面，"看见这些没？
父神的起源之地，藏着整个混沌纪元的记忆坟场。"
孙悟空瞳孔微缩。
那些碎片在雾中旋转，他分明看见自己未觉醒时的模样：蹲在水帘洞前给老猴理毛，举着野果逗小猴子，甚至还有第一次摸到金箍棒时颤抖的手。"这里是...父神的囚笼？"他想起方才识海青莲轻吟时，脑海里闪过的只言片语。
"囚笼？
哈！"六耳残念突然收敛笑意，指尖点向虚空某处，那里的雾霭瞬间凝结成锁链状，"这是他的试验场。
混沌青莲分裂前，根脉就埋在这里。
他用青莲的生机养着这些记忆碎片，说是筛选继承者，实则是在找能替他承受混沌本源反噬的替死鬼。"他残念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扯，"当年我替他试锁时，被规则反噬抽走了九成魂魄...现在轮到你了，灵明石猴。"
话音未落，孙悟空脚下的雾霭突然翻涌如沸。
无数银白锁链从雾中窜出，链身上刻满扭曲的符文，竟直接穿透他的大腿——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可怕的规则侵蚀，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对"空间"的掌控力在被锁链剥离，仿佛每道锁都在抽取他作为混世四猴的本源。
"规则之锁！"六耳残念嘶吼，"用青莲种子镇住！快！"
孙悟空咬碎舌尖，腥甜漫入喉间。
识海中的青莲种子终于爆发，淡青色光华如潮水般涌出，那些穿透他身体的锁链竟被冲得微微一滞。
他趁机抓住锁链，掌心与链身符文相触的瞬间，脑海里炸开无数空间法则的碎片——移星换斗的口诀、归墟海眼的坐标、三十三重天残阵的破绽，全是他曾掌握的空间之道。
"这些锁...在复制我的能力？"他惊觉锁链上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刚才还在剥离空间法则，此刻竟开始模仿他操控物质重构的手段。
额角渗出冷汗，他突然想起前几日猕猴王塞给他的牛毛——那是牛魔王陨落前，用避死延生的因果法则凝练的保命之物。
"用牛魔的法则之力！"雾霭中突然响起猕猴王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刺响。
孙悟空这才发现，自己的识海边缘浮着一缕赤金色流光，正是猕猴王的传讯秘术，"青莲种子和牛魔的因果锁有共鸣点，你之前在焚天炉锻造金箍棒时，不是试过用两种法则融合？"
电光火石间，孙悟空将牛毛捏碎在掌心。
赤金色的因果之力与青莲的淡青色光华相撞，竟在锁链上炸出个拇指大的缺口。
他趁机将金箍棒捅进缺口，大喝一声："破！"
锁链应声断裂。
但不等他松口气，剩下的锁链突然合并成一道更粗的黑链，直接贯入他眉心。
剧烈的眩晕袭来，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身处花果山的水帘洞。
"大王？大王醒醒！"
稚嫩的猴儿音在耳边响起。
孙悟空低头，看见自己正趴在青石板上，身上穿着粗麻短打——这是他未觉醒灵明石猴本源时的模样。
洞外瀑布轰鸣，老猴们正捧着野果进来，小猴子们在他脚边翻跟头。
"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去摸耳朵，却只摸到普通猴儿的绒毛。
这时，洞顶突然有金芒垂下，照在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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