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乱流在头顶翻涌成黑色漩涡，每一丝气浪扫过都像钢针扎进骨髓。
孙悟空的虎皮裙被撕扯得猎猎作响，他望着脚下正在龟裂的崖石——方才四人冲出裂隙的地方，此刻正像块被火烤的陶片，蛛网状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向众人脚边。
"老孙！"禺狨王的声音裹着金铁之音传来，他那柄象征监察使的青铜算盘正浮在半空，算珠急转间撞碎几道劈来的赤焰流。
这位惯常沉稳的天道代行者此刻额角渗着冷汗，"空间壁障撑不住了，这方小世界正在被混沌本源反噬！"
话音未落，左侧山崖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红孩儿刚扭头去看，就见整面山壁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凹陷成个漆黑的窟窿，从中喷涌而出的不是土石，而是泛着幽蓝的能量流，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焦糊的噼啪声。
"都靠拢！"孙悟空大喝一声，金箍棒在地面重重一杵。
原本要往四人身上钻的能量流突然被震散，他反手捞住差点被气浪掀飞的红孩儿，"小娃子，你那火焰不是能探混沌？
试试前面那些裂缝！"
红孩儿抹了把嘴角的血，混沌魔气在掌心凝成赤金火团。
他咬着牙将火苗往最近的裂缝送去，火舌刚触到裂缝边缘，就像被野兽咬住的肉，"唰"地被扯了进去。
红孩儿踉跄着往前扑，腰间突然一紧——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变作细链，精准勾住了他的束腰火纹带。
"他奶奶的！"孙悟空臂力一沉将红孩儿拽回，金箍棒上的定海神珍铁纹路泛着幽光，"这裂缝里有古怪，吸力比归墟海眼还猛！"
镇元子的拂尘突然轻抖，白须无风自动。
他走到一道裂缝前，指尖划过边缘若隐若现的暗纹："这不是普通的空间乱流。"地仙之祖的瞳孔泛起玉色微光，"这些刻痕...是混沌棋盘的残章。
当年盘古开天前，神魔以天地为局对弈，每落一子便刻下一道规则。"他屈指轻叩崖石，"看这里，符文的走向与三十三重天残阵的星轨暗合——这是出口的标记！"
"但要激活这些符文，需要能引动混沌本源的力量。"禺狨王的监察使法眼突然亮起，他望着孙悟空背后若隐若现的混沌青莲虚影，"老孙，你的本源是最合适的钥匙。"
孙悟空没答话，他望着远处被混沌乱流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小世界。
方才那方承载上古棋局的空间已经彻底崩解，碎成万千星芒，其中一缕最亮的金芒正没入归墟海眼方向——那里，浪尖上的黑影还在负手而立，像根扎进天地间的钉子。
"掀了轮回之前，先得活着出去。"他低笑一声，周身突然腾起黑雾。
那是混沌本源觉醒时才会出现的气息，带着开天辟地前的荒芜与暴戾。
随着他指尖点向符文核心，那些暗纹突然像被泼了热油的画纸，"轰"地燃烧起来！
赤金色的光流顺着符文蔓延，在众人前方勾勒出条半透明的通道。
通道尽头能看到熟悉的青冥色天空，甚至能闻到下界花果山的花香——那是真正的三界空间！
"走！"孙悟空一拽红孩儿，当先冲进通道。
可刚迈出半步，通道深处突然卷起黑风。
那风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咒文，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嘶吼，最后凝成道半透明的身影——六耳猕猴！
"齐天大圣？"那身影的声音像碎瓷摩擦，"当年你一棒打碎我灵智时，可曾想过今日？"他半张脸还保持着六耳猕猴的轮廓，另一半却扭曲成混沌父神的鳞片纹路，"这方世界的出口，是我用残魂镇了三千年的锁！
你们...出不去！"
黑雾从六耳残魂背后涌出，瞬间将通道堵了个严实。
红孩儿的火尖枪"唰"地出鞘，却被孙悟空抬手拦住。
齐天大圣望着那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幽冥界，六耳猕猴为救他硬接阎罗王的生死簿，最后被自己误杀时眼里的释然。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他声音放轻，金箍棒却在掌心转了个花，"但今日，我要带兄弟们出去。"
六耳残魂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刚要再动，就见一道金光破风而来——那是金箍棒的棒影，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直接轰在他胸口！
残魂发出刺耳的尖啸，被打得向后暴退，通道里的黑雾瞬间被撕开条缺口。
"走！"孙悟空反手推了红孩儿一把，又拽住禺狨王的衣袖，"镇元子大仙，劳烦断后！"
四人鱼贯冲进通道。
就在他们踏出通道的刹那，身后传来轰然巨响——六耳残魂的嘶吼混着空间崩塌的轰鸣，像极了当年大闹天宫时，凌霄殿琉璃瓦碎裂的声音。
下界的阳光突然笼罩全身。
孙悟空站在云端，望着脚下熟悉的东胜神洲，却没心思感叹。
他望着掌心残留的混沌气息，又望向归墟海眼方向——那里的浪涛仍未平息，浪尖上的黑影，似乎又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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