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雾气如煮沸的铅水般翻涌，每一缕都重若千钧。
孙悟空的虎皮裙被雾水浸得透湿，终焉之刃的刀身却愈发炽烈，在雾气边缘割出细碎的金芒。
他望着悬浮在雾中的碎片——有破碎的金甲、断裂的青莲瓣、染血的河图洛书，甚至还有片带着焦痕的猴毛，在雾里明明灭灭，像极了被时光碾碎的星子。
"这里的每一片记忆都承载着过去的真相。"他伸手接住一片泛着幽蓝的碎片，那是半截刻着"不周"二字的断柱，指腹刚触到纹路，脑海里便闪过天柱倾塌时的轰鸣，"或许能找到压制裁决者意识的关键。"
禺狨王倚着青竹杖，金瞳里映着翻涌的雾海。
他喉间又涌出腥甜，抬手抹了把嘴角，血迹在雾气里散成淡红的雾珠："但这里也可能藏着更大的危机。"他的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监察令，那枚玉牌正发出蜂鸣，"天道法则在这里出现了褶皱，像是有人故意撕开了一道口子。"
红孩儿突然跺脚，火尖枪在掌心转了个花："老猴子说的对，咱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能被团雾吓退？"他眉心的火纹骤然亮起，一缕赤焰窜入雾中，却如泥牛入海，连个火星都没溅起。"这雾......"他眯起眼，"像是专门吞火的怪物。"
镇元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地书特有的沉郁："此雾名为'忘川滓'，是上古心魔腐化的怨气所化。"他负手而立，袖中飘出几页泛黄的书简，正是记载三界秘辛的《地仙志》，"当年裁决者镇压最后一位上古魔神时，将其执念封入归墟海眼，这雾便是执念的外溢。"他抬眼望向雾中若隐若现的海眼轮廓，"但如今看来，这里更像裁决者给自己留的后手。"
话音未落，海眼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青铜巨钟在颅内震荡。
地面突然裂开，青黑色岩石如活物般扭曲，无数记忆碎片被卷进漩涡，在半空聚成一道巨大的虚影——那是个由金甲、断剑、血莲拼贴而成的巨人，面容模糊却带着冰冷的威严。
"猴子。"虚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石，震得众人耳鼓生疼，"你以为来到这里就能摆脱我的掌控？
觉醒的代价就是自我毁灭！"
孙悟空的瞳孔骤然收缩。
终焉之刃在他手中震颤，刀脊的符文泛起血光——这是混沌本源在预警。
他盯着虚影的核心，那里有团暗芒在跳动，像极了当年在三十三重天残阵里见过的弑神石："老东西，你藏得倒深。"
他足尖点地腾空而起，终焉之刃划出半轮残月。
刀芒撞上虚影的瞬间，火星四溅，虚影表面裂开蛛网般的裂痕。
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虚影突然发出尖啸，裂痕里涌出黑色的吸力，众人只觉太阳穴突突作痛，眼前闪过不属于自己的画面：蟠桃会的琼浆、幽冥界的业火、花果山的猴儿们......红孩儿的火尖枪"当啷"落地，他捂着脑袋嘶吼："这鬼东西在偷老子的记忆！"
"闭气凝神！"禺狨王大喝一声，指尖掐出法诀。
他胸前的伤口突然崩裂，金纹从血肉里蔓延而出，如锁链般缠绕住那股吸力。"走！"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我撑不了多久！"
孙悟空咬着牙，终焉之刃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看见禺狨王的金纹正在消融，每一根都像烧红的铁线，在雾气里滋滋作响。
镇元子突然掷出地书，几页书简化作金光罩住红孩儿，然后冲他大喊："悟空！
用混世四猴的'移星换斗'法则！"
"移星换斗？"孙悟空的脑海里闪过通臂猿猴的传承记忆——那不是单纯的空间挪移，而是重构因果链的法则。
他望着虚影核心的暗芒，突然咧嘴一笑："老镇元子，你早该说！"
他凌空一掌拍在终焉之刃的刀背，混沌本源如洪水般灌入刀身。
刀脊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在虚空中勾勒出星图。"起！"他大喝一声，星图旋转的方向骤然逆转。
那股吞噬记忆的吸力像是被无形的手拽住，竟顺着原路倒灌回去！
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般从它体内迸出。
红孩儿的火尖枪重新腾起烈焰，禺狨王的金纹终于不再消融，他扶着青竹杖瘫坐在地，额头全是冷汗。
当最后一片碎片坠地时，虚影彻底崩解。
海眼中央的黑色晶石显露出来，暗红纹路如血管般爬满石身，每一道都刻着古老的弑神咒。
孙悟空落地时，靴底碾碎了一片染血的猴毛。
他望着那晶石，终焉之刃的嗡鸣渐渐平息。"原来你藏在这里。"他伸手，指尖离晶石还有三寸时，突然顿住——晶石表面的纹路正在流动，像是活过来的蛇。
"悟空！"镇元子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那是裁决者的意识具象！"
但孙悟空已经触了上去。
指尖刚碰到晶石，一股冰寒便顺着经脉窜入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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