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爆裂声并非凡火炸响,更似万千阴魂在同一瞬间凄厉尖嚎,震得人鼓膜欲裂,魂魄发颤。脚下的青石板都在嗡鸣。
伴随着这恐怖声响,所有的光,所有的幽蓝,骤然蜕变!
森然,诡异,仿佛九幽之下最浓稠的怨毒被泼洒到了人间。那光,绿得发瘆,绿得令人头皮发麻,映得每个人的须发皆碧,瞳仁深处都跳动着鬼火般的幽芒。琉璃瓦、朱红墙、锦衣华服、惊恐的眼白……世间万物,尽数被染上这层不祥的惨绿。
天地,在这一刻陷入了某种诡异的“俱寂”。
并非无声,那爆裂的余响仍在耳内轰鸣,远处仍有细微的哭喊嘶鸣,但在这滔天的绿芒镇压下,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视觉上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煌煌上元节,顷刻鬼蜮临世。
沈聿持刀而立,玄色披风在无声鼓荡的阴风里拂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映满绿光的眼,锐利如鹰隼,寒冽如冰,迅速压下最初的震动,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决断。
他不再试图从混乱的人群中寻找那声音的来源——那绝非人力所能及,至少,不是寻常之人。
指尖还残留着那半枚铜钱阴冷的触感,龙脉走势图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脑海。七窍流黑烟的尸体,自旋的纸钱,幽蓝鬼火,惨绿妖光……还有那阴恻的预告。
这一切,绝非巧合。
是挑衅,更是某种庞大阴谋的揭幕。
“指挥使!” 一名缇骑勉强稳住心神,连滚爬爬地冲过来,脸上绿光惨惨,声音发颤,“四处皆如此!灯、灯全都……”
沈聿抬手打断他,声音冷彻骨髓,压过这片诡异的死寂:“封锁朱雀街左右坊口,许进不许出。调北镇抚司所有人马来援,遇有行为诡异、身上携带纸钱铜钱者,立即拿下,抗命者格杀勿论。”
“那…这些百姓……”缇骑看着混乱不堪,几乎要自相践踏的人群,面露难色。
“派人鸣锣,以官衙名义示警,令其归家闭户,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以同党论处!”沈聿命令斩钉截铁,“另,速请钦天监正前来!快去!”
“是!”缇骑被他一连串的命令激得找回些许主心骨,连忙领命而去。
沈聿再次低头,摊开手掌。那半枚生锈的铜钱静静躺在掌心,背面的龙脉刻痕在漫天绿光下,似乎活了过来,蜿蜒扭动,散发着更加不祥的气息。
耳畔那声“下一个……”仿佛再次回荡。
下一个目标?是谁?
是这京城里的某个人?
还是……这朱氏皇朝的万里江山?
他缓缓收拢手指,紧紧攥住那半枚铜钱,锈蚀的边缘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刺痛感让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抬头,望向前方被惨绿光芒笼罩的、深不见底的皇宫方向。
风雨已至,鬼影幢幢。
而他,天子亲军锦衣卫指挥使沈聿,便是要在这鬼影之中,劈出一条路来。
他沉声对身边仅剩的两名亲信缇骑道:
“收敛尸身,封锁现场,一寸寸地搜,任何纸钱灰烬、焦土碎片,全部带回衙门。”
“再把今夜所有当值灯匠、巡查卫兵、乃至附近摊贩,逐一盘问!”
“我要知道,这‘龙脉煞气’,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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