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消失在雷云中的刹那,海平线突然亮起无数灯火。水师战舰破浪而来,舰首立着披玄氅的太子,身后桅杆悬着个铁笼——里面关着试图乘小艇逃遁的老尚书。
"孤来收网了。"殿下抛下绳梯,目光掠过萧彻泛黑的唇色,"蛊毒可解了?"
萧彻单膝跪在甲板:"臣幸不辱命。"抬头时,眼底映出万千波涛:"登州水师三万冤魂,终于等到今日。"
雷声炸响,照亮太子手中圣旨。明黄绢帛上朱笔批红,正是彻查旧案的御令。浪涛汹涌间,帝国的刀锋终于劈开沉积多年的黑暗,向着更深处的阴谋斩落。
暴雨砸在甲板上,竟泛起点点猩红。裴九霄猛然抬头,见桅杆上悬着的铁笼正在渗血——老尚书心口插着半截断箭,双目圆睁地望着东南方向。
"灭口?!"裴九霄拔刀护驾,却见太子抬手制止。
"是谢罪。"殿下凝视那支箭尾的孔雀翎纹,"滇王府的死士,终究比主子多几分血性。"
萧彻忽然咳出黑血,蛊毒在雨中蒸腾成雾。他踉跄走向栏杆,指向东南海面:"三年前...登州水师覆灭前夜,粮船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太子猛地攥紧圣旨:"户部侍郎督办的粮船?"
惊雷劈开天幕,照见萧彻唇角诡异的笑:"不,是拿着侍郎手令的...滇王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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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会审在暴风雨夜进行。
当滇王被押上堂时,他忽然挣脱枷锁扑向烛台——并非自尽,而是点燃了袖中密信。灰飞烟灭间狂笑:"尔等永远不知登州真相!"
"本王知道。"屏风后转出个坐轮椅的白发老者,枯瘦手指间捏着半枚虎符:"三万水师接到的最后军令,是护送滇王私运的倭寇黄金。"
满堂死寂中,老人掀开膝上毛毯——双腿自根而断,伤口狰狞如旧:"登州提督李崇光,参见殿下。"
太子俯身拾起虎符碎片:"李将军幸存,为何隐忍三年?"
"等黄金变成铡刀。"李崇光猛地扯开衣襟,胸口烙着与老尚书相同的孔雀翎,"等滇王用赃款铸成的王冠,变成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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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设在新建的海港。
铡刀落下时,滇王突然嘶吼:"萧彻!你可知当年是谁下令放箭?"
暴雨冲刷着血水,萧彻握刀的手陡然绷紧。
"是你效忠的太子殿下!"滇王头颅滚地前狂笑,"他怕水师功高震主,借我的手..."
惊雷吞没未尽之言。太子缓缓拾起那颗头颅,对着死不瞑目的双眼轻声道:"孤确实下了密令——但内容是'若遇倭寇黄金,杀无赦'。"
他转身将头颅抛入大海,浪涛间浮起无数锈蚀的金锭。三万水师的冤魂,终于在雷声中得以安息。
雨停时,彩虹横跨新港。萧彻望着海面金芒,忽然将蟠龙玉佩系上裴九霄手腕:"殿下的彩虹成了。"
"佥事?"
"该去看看更远的波涛了。"他解下陌刀插入礁石,刀柄系着苗疆蛊女的银铃——在风中发出清响,似悼念,又似启航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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