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源县一案,在李牧之(萧彻)雷厉风行的查处和铁面无私的判决下,迅速了结。张崇山及数名罪大恶极者被明正典刑,押赴刑场,秋后问斩。其余涉案胥吏,按其罪责,或流放、或革职、或杖责、或罚俸,无一幸免。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江州大街小巷,乃至传遍周边州县。
初时,官场一片死寂,人人自危,私下里咒骂李牧之“酷吏”、“不通人情”、“断人前程”者不在少数。茶楼酒肆的雅间里,时常有低语窃窃,担忧这“李青天”的下一把火会烧到自己头上。
然而,当判决文书正式张贴于各县衙门口的告示栏,当长源县那些被解救的役工、被减免了赋税的农户的真实故事口耳相传开来,民间的情绪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听说了吗?长源县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张县令,被李青天砍了头!” “何止!他手下那帮爪牙,一个没跑掉!” “城西王老五家的儿子,就是被强拉去服役差点打死那个,官府不仅放了人,还给了抚恤银钱!” “今年的秋税,长源县真的按新法收了!比往年少了三成不止!”
酒馆里,田间地头,市集巷陌,百姓们交头接耳,脸上是多年未见的畅快和希望。虽然大多数人依旧谨慎,不敢大声评议官非,但那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却从眼神里、从语气中流露出来。
“苍天有眼啊!总算来了个为民做主的官!” “要是李大人能一直在我们江州就好了…” “听说李大人还要继续查呢!其他县的老爷们,这会儿怕是睡不着觉喽!”
这几日,江州府衙门口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只有鸣冤击鼓时才会聚拢些胆战心惊的百姓,开始有三五成群的人,远远地望着那扇威严的大门,指指点点,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甚至有人挎着鸡蛋、提着新米,想以此表达谢意,虽都被门吏婉拒,但这份心意却真切地传递开来。
李牧之外出巡查时,马车偶尔经过街市,会引来无声的注目礼。不再是以往那种畏惧和躲避的目光,而是带着敬意和感激的注视。甚至有胆大的老者,会在马车经过时,远远地躬身作揖。
这一日,李牧之轻车简从,悄然再访长源县。 县衙依旧,但气氛已截然不同。新任的代理县令是李牧之从府衙擢升的一位年轻干吏,虽经验尚浅,却满怀锐气,严格按照新法章程办事。 走在街上,虽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破败痕迹,但百姓的脸上已多了几分生气。商铺开门迎客,田间有人劳作,虽值深秋,却仿佛有了一丝早春的暖意。
在一处正在修缮水利的工地上,李牧之看到了以工代赈的百姓。他们虽然劳作辛苦,却面色红润,见到官服人员也不再惊慌躲避,反而有人主动上前,诉说这新渠修好后能灌溉多少田地。 “托李大人的福,咱们今年冬天总算能喘口气了!”一个老农抹着汗,憨厚地笑道。
赵文远跟在李牧之身后,低声道:“大人,民心可用啊。” 李牧之微微颔首,心中却无太多喜悦。他知道,查处一批贪官,只能换来一时清明。长源县的改变,源于铁腕的清算和暂时的强力介入。一旦他离开,或者压力稍减,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是否会卷土重来?新法的执行能否持续?其他州县是否仍在阳奉阴违?
大快人心,固然是好。 但人心易变,吏治之弊却根深蒂固。
返回府城时,已是黄昏。暮色中,城门巍峨。 李牧之的马车在入城时,稍稍停顿。他掀开车帘一角,看到城门旁新贴出的安民告示下,围着不少百姓,一位识字的老者正在大声诵读,周围人听得聚精会神。 那告示的内容,是关于严惩贪墨、推行新法的朝廷谕旨,以及长源县案的处置概要。
看着那些专注而充满希冀的面孔,李牧之缓缓放下了车帘。 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知道,这“大快人心”的背后,是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是沉甸甸的责任。 这条路,他才刚刚撬开一块顽石,前方,还有更长的崎岖,更深的黑暗需要去面对。 但此刻,百姓那一点点燃起的希望之光,就是他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马车驶入府衙,李牧之走下马车,步伐沉稳,走向那依旧灯火通明的书房。 那里,还有更多的卷宗、更多的难题、以及那匿名信提示的“更深的水”在等待着他。 风波暂息,然暗流未止。
书房内,油灯将李牧之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满是卷宗的墙壁上,如同一个坚守孤城的战士。
他从怀中取出那片刻着“小心”二字的枯叶,置于灯下,指尖轻轻划过那细若蚊足的刻痕。这已是第三封警告。对方似乎总能快他一步,洞悉危险。
“更深的水…”李牧之喃喃自语,目光再次落在那几册从库房中“抢救”出的长源县往年账册上。刘司库的阻拦绝非偶然,这些账册必然触及了某些人不想让他看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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