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武力威胁,而是更危险的——政治敲打与信息威慑!此人十年间,竟织就了如此一张无形之网?
萧彻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冰冷的石壁。“这东厂之下,冤魂累累,寒气刺骨。曹公夜半独处时,可曾听到他们的哀哭?你说,若是这些冤情,有朝一日,连同曹公这些年贪墨军饷、构陷忠良、私蓄甲兵的账本,一起呈送御前…皇上还会如此信任曹公吗?”
“你!”曹吉祥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脸上血色尽褪,不再是之前的从容,而是惊怒交加!“你胡言乱语什么!”
贪墨军饷、构陷忠良已是大罪,私蓄甲兵更是触及帝王逆鳞!他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隐秘至极!
萧彻转过身,直面他的惊怒,语气依旧平淡:“曹公不必激动。萧某今日来,非为求死,也非即刻便要寻仇。只是来告知曹公一声——”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萧某,回来了。当年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还。不是用江湖手段,而是用你最熟悉的…朝堂规则。”
“你我从今日起,慢慢玩。”
说完,萧彻不再看曹吉祥那青白交错、惊疑不定的脸色,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埋伏在暗处的高手没有得到命令,竟无人敢阻拦。
直到萧彻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曹吉祥才仿佛脱力般,重重跌坐回椅子里,手心全是冷汗。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超出掌控的惊惧和滔天的杀意。
此人…绝不能留!
而走出东厂大门的萧彻,沐浴在逐渐明亮的阳光中,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地牢的怨气似乎仍在鼻尖萦绕。
智斗虽暂占上风,但他知道,与这头盘踞朝堂多年的巨兽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每一步,都将踏着无尽的凶险与阴谋。
萧彻的身影消失在东厂门外那片逐渐喧嚣的市井声中,仿佛一滴水汇入了洪流。但在他身后,东厂那深不见底的衙门里,惊起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曹吉祥独坐在值房内,良久未动。檀香的甜腻此刻闻来只觉恶心,萧彻那平静却字字诛心的话语,如同冰锥,反复刺戳着他的神经。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曹吉祥猛地一挥袖,将书案上的玉胆、茶盏尽数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声。他胸口剧烈起伏,白净的面皮因惊怒而涨红,那双惯于隐藏情绪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与毒焰般的杀机。
私蓄甲兵!这是最要命的一件事!此事若真被捅到御前,即便陛下再宠信,也绝无转圜余地!还有贪墨、构陷…这些事他自认做得隐秘,萧彻一个消失十年的人,从何得知?难道这十年,他根本未曾远离,而是一直在黑暗中编织罗网?
“来人!”曹吉祥尖声喝道。
阴影中,一名身着黑衣、气息阴冷的档头悄无声息地出现,跪伏在地:“督主。”
“刚才那人,看见了?”曹吉祥的声音因极力压抑而微微颤抖。
“看见了。”
“跟着他。动用‘隐蛾’,给杂家盯死他!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甚至吃了什么饭,杂家都要知道!但记住,没有杂家的命令,谁也不准动他,打草惊蛇者,死!”曹吉祥眼中寒光闪烁。他现在不敢轻易动萧彻,此人敢只身前来,必定有所依仗,贸然刺杀,若不成,反而可能逼他狗急跳墙,将那些要命的东西抖出来。
“是!”黑衣档头领命,身形一扭,便如青烟般消散。
曹吉祥喘着粗气,又厉声道:“传令下去,让十二团营的咱们的人,都给杂家收紧尾巴!最近任何调动,没有杂家的亲笔手令,一律不准执行!还有,去查!给杂家往死里查!赵干办那个废物的下落,以及他当年可能经手过的所有文书,一片纸都不能放过!所有可能相关的旧人…”他眼中闪过极致残忍之色,“全部处理干净!”
一道道充满杀机的命令从这间值房发出,东厂这台庞大的杀戮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暗中疯狂运转起来。
然而,就在东厂的“隐蛾”悄然潜出衙门,试图融入人群追踪萧彻之时,他们却愕然发现,目标…消失了。
萧彻仿佛一滴水珠蒸发在了京师的晨光里。他离开东厂后,只是寻常地走过两个街口,在一个卖早点的摊子前略作停顿,似乎买了什么,随后拐入一条人流如织的闹市,便再无踪迹。
几名精于追踪的“隐蛾”在那条街上反复逡巡,如同无头苍蝇,他们自信天下无人能轻易摆脱东厂的追踪,可事实就这般诡异地上演了。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萧彻买早点时,指尖弹出一枚微不足道的铜钱,准确落入摊主女儿的手中,小女孩眨眨眼,继续叫卖。而当他走入那条闹市,早有数名衣着普通、行为毫无破绽的货郎、路人,极其自然地在他身边形成了短暂的视觉屏障和行走干扰。仅仅一两个呼吸的错位,再聚焦时,人群中已再无那袭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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