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卷卷地翻阅着,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当他拿起最后一卷,也是最为厚重的一卷时,发现卷宗的侧脊似乎有些异常的开裂。他下意识地用手指一探,竟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并非卷宗本身的、材质更为古老脆弱的暗黄色纸张。
纸张似乎是从某本古籍上撕下的残页,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无数扭曲、诡异、令人望之心悸的符咒和图案。纸张顶端,用一种非篆非隶的古老文字,写着几个大字——
《罗刹十八狱经》
陆昭然呼吸一窒!他虽然看不懂那些文字,但那些符咒的诡异风格,与他刚刚在卷宗里看到的、以及此次“血太极”案件中涉及的邪术,有着惊人的相似!甚至更为古老、更为邪恶!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残页,心脏砰砰狂跳。
这残页上,详细绘制并阐述了十五种极其阴毒恐怖的邪术符咒,每一种都配有血腥的施展方式和骇人听闻的效果描述。光是看到那些图案和简略的文字,就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与眩晕。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残页的最下方。
那里,本该有最后三种符咒的位置,却被人为地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边缘!
残页缺了最后三道,也是最关键、最致命的符咒!
是谁撕掉的?! 这最后三道符咒是什么?! 它们流落到了何处?! 与眼前的“血太极”案件又有什么关联?! 当年经办此卷宗的人,为何要将这恐怖的东西藏在卷宗里?
无数疑问如同冰锥,瞬间刺入陆昭然的脑海,让他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远比破获“血太极”窝点更令人恐惧。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天色不知何时已然昏暗,乌云低压。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伴随着这张悄然现世的残页,悄然酝酿。
而他,这个新晋的百户,在无意中,似乎推开了一扇通往更深、更黑暗地狱的大门。
卷宗无声,残页冰冷。
仿佛有一个来自过去的声音,跨越了时空,将一份沉重而危险的遗产,交到了他的手中。
陆昭然的手指如同被那暗黄残页烫伤般猛地缩回。《罗刹十八狱经》——那几个扭曲的古字像活过来的毒虫,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灼痛的印记。十五道完整符咒的邪异图形,以及最后三道被粗暴撕去留下的、仿佛狞笑般的锯齿边缘,在他脑中疯狂盘旋。
寒意并非来自值房冰冷的空气,而是从骨髓深处钻出。他几乎是踉跄着起身,猛地关上值房的窗户,插紧门闩,仿佛那无形的邪恶会从窗外弥漫进来。他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额角渗出冷汗。
这不是功劳,是诅咒。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强迫自己冷静,重新坐回案前。油灯如豆,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仿佛另一个躁动的灵魂。他不敢再看那残页上的符咒图形,只是死死盯着那撕毁的边缘。
是谁撕的?萧彻吗? 他为什么要撕掉?是为了阻止它们为祸?还是…另有深意? 这最后三道符咒究竟是什么?为何独独撕去它们? 它们现在在哪里?是否已经落入了“血太极”之手?眼前的连环血案,是否就是为了凑齐这最后的拼图?
无数疑问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越收越紧。他感到自己仿佛落入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中,而织网者,可能早已逝去,却仍在通过这些冰冷的卷宗和残页,操控着现在的棋局。
这一夜,陆昭然彻夜未眠。
他不敢合眼,一闭眼,那些血色符咒便会在黑暗中浮现,扭曲蠕动。他将所有卷宗从头到尾又仔细翻阅了数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罗刹教”或“十八狱经”相关的字句。他发现,卷宗中记载的几起未破的诡异旧案,其手法特征,竟隐隐能与残页上某几道符咒的效果对应上!
这意味着,撕掉最后三道符咒的人,极有可能是因为它们更为恐怖,甚至…从未现世?或是已经现世,却因其威力太过骇人而被刻意隐藏?
天快亮时,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能声张,至少现在不能。这残页的存在,牵扯太大,甚至可能动摇北镇抚司刚刚稳定的局面。裴九霄大人旧伤复发,身体堪忧,不能再让他承受更多。雷震、侯三等人…他无法完全信任。
他只能靠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残页用油纸包好,藏在贴身处。然后将卷宗恢复原样,锁回柜中。他脸上的激动与兴奋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警惕。
接下来的日子,陆昭然表现得如同往常一样,甚至更加勤勉地处理新分配的事务,参与对“血太极”残余势力的追查。但他暗中,却调动了自己作为百户所能动用的有限资源,开始了一条极其隐秘的调查线路。
他查阅了大量关于古籍修复、纸张年代鉴定、甚至民间秘闻野史的记录,试图追溯《罗刹十八狱经》的来历和可能流向。 他利用职务之便,反复核查卷宗中所有与萧彻相关的时间线和行动轨迹,试图找出他可能撕毁并隐藏那三页符咒的时间和动机。 他甚至冒险,通过侯三手下一个不起眼的线人,匿名向黑市放出了求购“特殊古经残页”的消息,并附上了极其模糊的、关于纸张和墨迹特征的描述,试图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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