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朱门贵妇锁深春,偶见俊仆动凡心。
曲意逢迎藏祸水,权色交缠孽海深。
上回书说到,西门庆于梁府假山石后,冒死与赵金玉私会,互诉离殇,旧情复燃,更在惊惧与情欲交织下偷尝禁果,种下滔天祸根。按下西门庆如何后怕,金玉如何魂不守舍不表。单说这梁府内宅,真正执掌权柄、翻云覆雨者,非梁中书,实乃其正室夫人蔡倩影!此女乃当朝太师蔡京嫡女,自小骄纵,嫁入梁府后更是说一不二,连梁中书亦让她三分。府中姬妾生死荣辱,仆役升迁赏罚,皆在其一念之间。
西门庆自那日假山惊魂,深知与金玉之事一旦败露,必是粉身碎骨。他如履薄冰,白日里愈发谨慎恭顺,对赵不立唯命是从,对周福乃至府中稍有头脸的管事仆役,皆笑脸相迎,出手大方。然其心中,那复仇与攀附的毒火非但未熄,反因金玉的泪眼与那禁忌的缠绵而烧得更旺!他如同一头蛰伏的恶狼,绿莹莹的眼睛时刻扫视着这深宅大院的每一寸角落,寻找着新的、更强大的猎物。
这一日,恰逢蔡夫人三十三岁生辰。虽非整寿,然蔡夫人性好奢华排场,梁中书为讨岳父欢心,更不敢怠慢,府中张灯结彩,大排筵宴。前厅招待男宾,笙歌燕舞,觥筹交错。内宅花厅,则专为女眷设下精致小宴。蔡夫人一身大红遍地金通袖袍,头戴赤金点翠嵌宝大凤冠,端坐主位,珠光宝气,艳光逼人。虽已年过三旬,然保养得宜,肌肤丰腴白皙,丹凤眼,柳叶眉,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贵气与慵懒风情。左右侍立着七八位姨娘,皆屏息凝神,低眉顺眼,其中便有形容憔悴、强颜欢笑的赵金玉。
宴至半酣,蔡夫人嫌厅中闷热,欲至后园水榭赏荷纳凉。众女眷簇拥而出。行至中庭,恰逢赵不立因盐引之事需向梁中书做最后禀报,带着西门庆自前厅回廊匆匆穿过。
西门庆今日为给赵不立撑场面,特意穿了身新做的石青色杭绸直裰,腰束玉带,衬得身姿挺拔如松,面如冠玉。他垂首跟在赵不立身后半步,姿态恭谨,步履沉稳,在满园脂粉钗环中,犹如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蔡夫人正与身边一位诰命夫人说笑,目光随意扫过回廊,骤然落在西门庆身上!她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如同慵懒的猫儿发现了新奇的猎物。那挺拔的身姿,俊朗的侧脸,沉稳的气度,与她府中那些唯唯诺诺、或油头粉面、或脑满肠肥的管事男仆截然不同!
“咦?”蔡夫人脚步微顿,手中捻着的牡丹花帕子轻轻点了点西门庆的方向,问身旁侍立的大丫鬟翡翠(此女心腹,极得蔡夫人信任,亦最是伶俐),“那后生是哪个?瞧着倒有几分精神,面生得很。”
翡翠顺着夫人目光望去,忙低声道:“回夫人,那是随清河县赵县尉来的,姓西门名庆,是赵县尉的义子。此番押送生辰纲,听说办事很是得力,前几日还得了老爷二十两银子的赏呢。”
“哦?西门庆?”蔡夫人红唇微启,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在西门庆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兴趣,“倒是个齐整人物。清河那地方,竟也能养出这等人才?”她语气慵懒,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玩味。
赵不立与西门庆已行至近前,见夫人驻足,慌忙拉着西门庆避让道旁,深深躬身行礼:“下官赵不立(小人西门庆),叩见夫人!夫人福寿安康!”
“罢了。”蔡夫人随意地挥了挥手帕,目光却胶着在西门庆低垂的、线条分明的侧脸上,“赵县尉辛苦。这位便是西门庆?”
“回夫人,正是犬子西门庆。”赵不立忙不迭答道,脸上堆满谄笑,心中却隐隐觉得夫人看西门庆的眼神有些异样。
西门庆虽垂着头,却如同芒刺在背!蔡夫人那两道目光,如同带着钩子,在他身上逡巡,让他瞬间想起市集上挑选牲口的目光!他心头警铃大作,一股寒意混合着屈辱感涌上,但更多的,是一种敏锐的、被巨大猎物盯上的兴奋!他强压住所有情绪,将腰弯得更低,声音愈发恭谨:“小人西门庆,粗鄙之人,得见夫人天颜,惶恐之至。”
“惶恐什么?”蔡夫人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甜腻的沙哑,“抬起头来,让本夫人瞧瞧。听翡翠说,你前几日还立了功,救了套官窑瓷器?”
西门庆依言缓缓抬头,目光却依旧恭敬地垂落在蔡夫人那缀满珍珠的绣鞋尖上,不敢直视其面。他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局促:“回夫人话,小人不过是情急之下,伸手扶了一把,实不敢居功。夫人明鉴,府中一草一木皆是珍宝,小人职责所在,自当尽心维护。”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谦逊,又点明“职责”,更不着痕迹地捧了蔡夫人持家有方。
“职责所在…说得好。”蔡夫人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目光在西门庆俊朗的面容和挺拔的身躯上又停留了片刻,才慵懒地转向赵不立,“赵县尉,你收了个好义子啊。盐引之事,老爷方才已与本夫人提过,你办得不错。”她轻描淡写一句话,便显露出她在府中足以左右盐引这等大事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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