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头,残阳泣血。连续三日地狱般的攻防,城墙被血与火浸透,守军疲惫不堪,玄甲铁骑也减员近半,但沐林雪亲手训练出的“三叠锋矢阵”如同磐石般钉在城头,配合着阎应元等守将的殊死搏杀,硬生生将流寇一波波汹涌的攻势撞得粉碎!城下伏尸累累,流寇的士气如同退潮般低落,攻势明显疲软。 “闯王!弟兄们死伤太重了!攻不动了!先撤吧!”王嘉胤捂着肩头被流矢擦出的伤口,嘶声劝道,眼中已有惧色。
“是啊闯王!那女魔头太邪门!还有那铁桶阵!硬啃下去,老底子都要拼光!”罗汝才也面带忧色。
高迎祥死死盯着城头那道玄甲身影,钢牙几乎咬碎。三日强攻,损兵折将,太原城依旧屹立不倒!更可怕的是,探马回报,孙传庭的数万秦兵精锐已突破黄河天险,前锋离太原不足百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撤!!”高迎祥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不甘的嘶哑,“传令各营!交替掩护!退往吕梁山!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这太原城能永远不破!”他恶狠狠地剜了城头一眼,拨转马头。 呜嘟嘟——!
撤军的号角带着颓丧响起。如同退潮的浊浪,数十万流寇大军丢下满地狼藉的营寨和伤兵,在暮色中仓皇向西溃退,卷起漫天烟尘。 城头上,劫后余生的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哭泣!许多人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耿如杞老泪纵横,朝着沐林雪的方向深深一揖:“沐帅神威!太原数十万军民,皆沐帅所赐!” 沐林雪拄着血螭刀,立于残破的垛口,玄甲染满血污,冰眸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残红,疲惫却依旧锐利。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望着流寇溃退的方向,肩头那道被虚尘本源力量治愈的伤口,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传来的暖意。殿下…太原守住了。 三日后,太原城,巡抚衙门。 肃杀的气氛被劫后余生的凝重取代。大堂内,新任三边总督孙传庭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面容清癯而刚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堂下肃立的山西文武官员。他身后,是刚刚抵达的数万秦兵精锐带来的凛冽杀气。沐林雪卸了甲,着一身素净玄色劲装,坐于孙传庭下首,冰眸沉静。 “流寇虽退,然其主力未损,散入吕梁、太岳群山,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孙传庭声音铿锵,带着铁血督师的威严,“若任其休整裹挟,不出三月,必卷土重来,为祸更烈!剿寇之要,在于雷霆犁穴,除恶务尽!更在收拢流民,断其根基!” 他转向沐林雪,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敬重:“沐帅太原血战,拒贼于坚城之下,功在社稷!然此乃守城之功!欲定三晋,荡平流寇,需行釜底抽薪、长治久安之策!孙某奉监国殿下密令,特颁《剿抚十策》!” “其一,犁庭扫穴,穷追猛打!”孙传庭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吕梁山位置,“命副总兵曹变蛟(曹文诏之侄)率三千关宁铁骑为先锋!参将贺人龙、左光先率秦兵精锐步卒跟进!以太原为基,兵分数路,深入吕梁、太岳!不求占地,专剿流寇老营!凡遇贼巢,焚其寨,毁其粮,绝其退路!务必擒杀高迎祥、王嘉胤、罗汝才等魁首!擒一人者,赏银万两,官升三级!”
“其二,坚壁清野,断其爪牙!”手指移向流寇活跃区域,“命各府州县,即刻迁徙靠近山区、易受袭扰之村落百姓入城或集中安置于坚固堡寨!毁弃无法固守之村庄田舍!深挖壕堑,广布陷阱!使流寇入山无粮可掠,出山无路可通!”
“其三,剿抚并用,分化瓦解!”孙传庭目光锐利,“传谕流寇各部:凡弃械下山,登记造册者,既往不咎,发给路引、口粮,遣返原籍或安置屯垦!凡能擒杀贼首来投者,重赏封官!凡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者…大军所至,鸡犬不留!”
“其四,安民屯垦,固本培元!”声音转向凝重,“此乃治本之策!命户部山西清吏司,开常平仓、广惠仓,设粥厂于各受灾府县!严查官吏克扣,违者立斩!颁《屯垦令》:凡无主荒地、藩王勋贵逾制占田,尽数收归官有!招募流民、安置降卒,授以田亩,贷以耕牛、种子!三年免赋,五年减半!使其有恒产,有恒心,安居乐业,不复为寇!” 条条方略,既有雷霆万钧的剿杀,又有怀柔安民的仁政,更直指土地兼并的痼疾!堂下官员无不凛然,深感这位铁面总督手段之狠辣与目光之深远! “沐帅,”孙传庭看向沐林雪,语气转为敬重,“殿下有令,太原防务,依旧由沐帅全权节制!孙某麾下兵马,除留一部协防太原,其余尽数用于追剿流寇!另…殿下已亲率京营一部,不日将至太原!” 沐林雪冰眸微动,殿下…要来了?她微微颔首:“林雪遵命。太原安危,自有玄甲担当。” 部署已定,孙传庭雷厉风行,当日便遣曹变蛟率关宁铁骑如猛虎出柙,直扑吕梁!秦兵步卒紧随其后,展开拉网清剿!山西大地,一场针对流寇主力的犁庭扫穴之战,轰轰烈烈展开! 半月后,太原城郊,汾水之畔。 冬日的暖阳难得地穿透云层,洒在冰封的河面上,折射出碎金般的光芒。虚尘一身简朴的青色直裰,外罩玄色大氅,信步走在初融的雪地上。他身后不远处,沐林雪卸去了冰冷的玄甲,同样一身素净的玄色劲装,腰悬血螭刀,默默地跟随。 太原之围已解,孙传庭的剿抚方略初见成效,捷报频传。曹变蛟的铁骑在吕梁山连破流寇数寨,阵斩罗汝才,逼降部众数千。王嘉胤重伤被擒,枭首传示各府县!唯有高迎祥狡猾如狐,率残部遁入太岳山深处,暂时销声匿迹。城内秩序渐复,流民安置、屯垦事宜在强力推动下艰难展开。 难得的片刻宁静。虚尘停下脚步,望着冰面下潺潺流动的河水,琉璃佛眸映着天光水色,清澈而深邃。沐林雪在他身侧停下,冰眸低垂,看着雪地上两人一前一后、几乎重叠的足迹。 “太原…守住了。”虚尘的声音温和,打破了沉默,“你做得很好。比孤预想的…更好。” 沐林雪冰唇微动:“全赖将士用命,孙总督雷霆手段,殿下…运筹帷幄。”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虚尘清俊的侧脸上,冰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光,“殿下…清减了。”辽东风雪,京畿烽烟,山西危局…这副看似单薄的肩膀,扛着整个天下的重担。 虚尘微微一怔,随即莞尔,那笑容如同春冰初融,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奔波劳碌,在所难免。”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沐林雪肩头,那里衣袍下,是曾经深可见骨的刀伤,如今只剩一道淡淡的红痕。“你的伤…可还作痛?” “早已无碍。”沐林雪下意识地抚过肩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传来的、治愈本源的力量,暖意直达心底。“谢殿下…回春妙手。” 虚尘的目光变得柔和,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拂去她鬓角沾染的一片细小雪花。指尖微凉的触感划过她的脸颊,两人身体皆是一僵。 沐林雪冰眸瞬间睁大,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剧烈地跳动起来。那常年握刀、稳如磐石的手指,竟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即便是战场上生死相依的袍泽。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极淡的红晕,又被她强行压下,化作耳根处一抹不易察觉的胭脂色。 虚尘也仿佛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指尖停在她鬓边,琉璃佛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无措与懊恼。他并非孟浪之人,方才那动作,纯粹是心之所至,情难自禁。看着她瞬间僵直的身体和低垂的眼帘,他缓缓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微凉的触感和发丝的柔顺。 沉默。只有冰河下潺潺的水声和风掠过枯枝的呜咽。 良久,虚尘才低声道:“孤…失礼了。” 沐林雪没有抬头,冰眸盯着自己靴尖上沾着的泥雪,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无妨。”心中却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波澜翻涌,久久难平。 为了打破这令人心悸的沉默,虚尘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太原城郭,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凝:“太原虽安,然高逆未除,流寇根基未断。孙传庭的《剿抚十策》虽好,然推行之难,尤在剿寇之上。” 沐林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冰眸抬起,恢复了几分清明:“殿下所指,是屯田授地,触动藩王勋贵之利?” “正是。”虚尘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山西藩王、勋贵、豪强,兼并土地,隐匿田亩,乃流寇滋生之根源!授田于民,便是夺其口中之食!彼等必暗中掣肘,甚至勾结残寇,阻挠新政!此乃心腹之患!” “殿下欲如何应对?”沐林雪问道,她深知其中阻力之大,远超战场厮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少林龙隐录请大家收藏:(m.20xs.org)少林龙隐录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