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没有收回递茶杯的手,只是目光转向帐外,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听,帐外的战士们都在喊着要打,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中,有多少人是龙汉初劫时失去了亲人的?有多少人,刚刚从魔渊的战场上回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她的话让后羿的动作顿了顿。帐外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后羿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去东荒部落巡查时,见过一个叫阿蛮的年轻战士——阿蛮的父亲在龙汉初劫时为了保护部族,被罗睺的魔将斩了头颅,母亲也在那场战争中失踪,阿蛮自己带着年幼的妹妹过日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总在训练时最刻苦。方才帐外喊得最响的,似乎就是阿蛮的声音。
“他们不是不怕死,是因为他们是巫族战士。”玄冥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可你是东荒巫族的首领,你不能只看到他们的怒火,还要看到他们身后的部族——若是你带着他们去了太阳星,打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呢?东荒部落的老弱妇孺,谁来保护?他们失去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后羿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手中的弓弦却松了几分。他想起自己的部族:东荒巫族世代居住在扶桑木附近,龙汉初劫时,为了守护那片唯一能抵抗魔气的净土,他的父亲——上一任东荒巫族首领,带着三百名战士死守扶桑木,最后全部战死在魔军的屠刀下。那时他才十六岁,握着父亲留下的石斧,带着剩下的老弱妇孺躲进了扶桑木的树洞里,饿了就吃树上的果实,渴了就喝树汁,整整三个月,才等到帝江带着祖巫大军赶来救援。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知道部族被战火侵袭的绝望,可夸父的死,那被挂在扶桑树上的尸体,那木牌上的羞辱,让他无法冷静。
“可夸父的仇,不能不报!”后羿的声音低了下来,却依旧带着不甘,“难道就让妖族这么欺负我们?”
玄冥终于收回了递茶杯的手,将茶杯放在玉案上,然后走到帐边,掀起一角帐帘。帐外的夜空格外暗沉,没有一丝星光,只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笼罩着西荒的天空——那是龙汉初劫时罗睺死后残留的魔气,虽然大部分被鸿钧和祖巫们清除,却仍有少量散落在西极和东荒的边缘,平日里被天道法则压制着,可一旦洪荒有大战将至,这些魔气便会躁动起来,像是在预示着劫难的到来。
“你看那片天空。”玄冥指着帐外的夜空,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魔气在躁动,这是天道劫数将起的预兆。龙汉初劫刚过百年,洪荒的灵脉还没修复好,我们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阵,至今还缺最后一道‘地脉之力’——帝江和后土去北境找地脉源头,已经去了三个月,还没有消息传来。你现在带着人去打妖族,若是帝俊和太一用周天星斗大阵困你,若是罗睺的残魂趁机出来搅局,你怎么办?”
后羿顺着玄冥的手指看向夜空,那层淡淡的黑气像是活过来一般,在夜空中缓缓流动,隐约能看到其中夹杂着细小的魔影。他想起龙汉初劫时,罗睺的修罗魔军就是借着这样的魔气,一夜之间屠了西极三个巫族部落,那满地的鲜血,那族人临死前的惨叫,至今还在他的梦里出现。
“还有妖族的实力。”玄冥放下帐帘,转过身,目光落在后羿身上,“你以为帝俊和太一,还是龙汉初劫时那两个需要躲在太阳星里的金乌吗?上个月我去北境时,路过太阳星附近,看到妖族正在布周天星斗大阵——他们用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作为阵眼,每一颗星辰里都住着一名妖族大将,阵成之后,可引周天星辰之力攻击,就算是准圣,也很难破阵。太一的东皇钟,虽然还没完全炼制成先天至宝,可上个月他用东皇钟震退了西极的一只混沌凶兽,那钟声连北境都能听到,威力可想而知。”
她走到后羿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们巫族靠的是肉身和法则神通,妖族靠的是阵法和神器。若是我们现在跟妖族开战,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龙汉初劫时,我们之所以能打赢罗睺,是因为三族虽然混战,却在最后关头联手抗魔;是因为鸿钧老祖出关,帮我们牵制了罗睺的主力;更是因为时机到了——那时罗睺的魔军已经损耗大半,他的本源也因过度吸收魔气而不稳。可现在,时机还没到。”
后羿的手缓缓垂了下来,搭在弓弦上的穿云箭也收了回去,只是他的脸色依旧难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夸父的尸体烂在扶桑树上,等到妖族把我们巫族的脸都踩在脚底下吗?”
玄冥走到玉案前,拿起那杯冰魄茶,递到后羿面前:“我知道你急,我比你更急。夸父不仅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龙汉初劫时,他曾背着受伤的我,从魔军的包围圈里逃出来,他的后背,被魔刀划得血肉模糊,却一直跟我说‘玄冥,你不能死,你是我们巫族的希望’。”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可越是急,就越要冷静。你忘了帝江大哥说过的话吗?巫族战士,不仅要有勇,更要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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