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山道上求医的人流非但没减少,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十里八乡的,甚至更远的州县,都有人听说了武当山门有个“怪道人”,专治各种稀奇古怪的邪病,不要钱,就拍几下!还特别灵!
武当山脚那个被旱灾和黑心粮祸害得死气沉沉的破镇子,竟也因为这股求医的人流,诡异地“活”了过来。镇口那几家塌了半边的破茶棚,被几个脑子活络的灾民支棱起来,卖点滚水、硬饼子。虽然赚不了几个铜板,好歹能糊口。山道上更是挤满了人,拖家带口,背着干粮卷着铺盖,就为了排上王峰那“三板斧”。原本被旱魃晒得焦黄的官道,生生被人踩出了一条灰白色的泥泞路。
一个月光景,真武大殿前的青石广场,被踩磨得溜光水滑。王峰坐在山门石阶上,屁股底下的石头都被他坐出了个坑。他那本破《肘后备急方》早就翻烂了,边角卷得像腌菜叶子,纸页上沾满了油渍、汗渍、药渍,还有几个黑乎乎的指头印。上面那些简陋的人体图和药方,被他用烧火棍在空白处添了不少鬼画符——那是他根据拍病时“看”到的病灶,瞎琢磨的“板砖震穴图”。
这一个月,他拍过几百个肚胀如鼓的娃,震过几十个咳血痨病的老汉,按过无数个生疮流脓的烂腿,甚至拍醒过两个被庸医灌了蒙汗药差点睡死过去的汉子。救了多少人?他没数。清虚子倒是偷偷记着,小本子上歪歪扭扭画满了“正”字,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三四百号。
“王真人!王真人!求您看看俺爹吧!”一个穿着粗布短打、满身补丁的年轻汉子,背着个瘦成一把骨头的老汉,噗通跪在王峰脚边。老汉脸色青灰,眼窝深陷,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嗬嗬”声,眼看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王峰抬眼看了看,没伸手。这老汉不是胀气,不是咳痰,是心脉里一股子死气淤塞,油尽灯枯了。他丹田里那块板砖道基对这种纯粹的衰老衰竭,毫无办法。
“抬走吧,”王峰声音有些沙哑,“给他……弄口热乎的吃。”
年轻汉子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背着老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旁边排队的人群里响起压抑的叹息。
没过两天,山道上又闹哄哄涌来一大帮人。四个穿着绸缎短褂、腰挎朴刀的壮实汉子,抬着顶藤编的软轿,轿帘掀开,里面歪着个面皮蜡黄、眼袋浮肿的胖员外。轿子后头跟着个管家模样的干瘦老头,手里捧着个描金红木匣子。
“让开!让开!都让开!别挡着路!”管家尖着嗓子驱赶排队的人群,趾高气扬,“我家老爷是襄樊府的王百万!听闻王真人医术通神,特来求诊!诊金奉上纹银百两!”他啪嗒一声打开木匣子,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子晃人眼。
人群一阵骚动,百两纹银!够买多少石新粮了!
王峰眼皮都没抬,还在翻他那本破书。
管家见王峰不动,以为嫌少,一咬牙:“再加五十两!只要真人能治好我家老爷这……这难言之隐!”他声音压低,带着点暧昧的暗示。
软轿里的王百万哼哼唧唧,手捂着后腰,一脸痛苦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王峰终于抬起头,扫了那胖员外一眼。那眼袋浮肿里透着肾水枯竭的死灰,蜡黄面皮下是酒色掏空的虚浮。丹田里板砖道基微微一动,一丝意念扫过去——下盘精元枯竭,经脉里淤塞着些乱七八糟的虎狼药渣子。
“滚蛋!”王峰声音不大,却像块冰坨子砸过去,“老子不治这号‘病’!省下银子,少讨两房小妾!兴许能多活两年!”
“你……!”管家气得脸色发青,“大胆!敢如此对……”
“嗷!”蹲在殿顶的白猿突然怪叫一声!猴爪子一扬!
半块啃得溜光的猪棒骨!
带着风声!
“嗖!”
精准无比地砸进管家张开的嘴里!
“唔!噗——!”管家被噎得眼珠翻白,捂着喉咙拼命咳嗽,银锭子撒了一地!
抬轿的汉子们面面相觑,看着王峰那张胡子拉碴、眼神冰冷的黑脸,再看看殿顶上那只龇牙咧嘴的凶猴,愣是没敢动。
王百万在轿子里吓得脸更白了,捂着腰的手直哆嗦:“走!快走!抬老爷回去!”软轿调头就跑,比来的时候还快,管家也顾不上捡银子,连滚带爬追着轿子跑了。
人群里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哄笑!有人低声啐道:“呸!活该!”看向王峰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敬畏和亲近。这王真人,眼里有高低,手下有分寸,穷苦人的病他拍得狠,富贵人的脏病他瞧都不瞧!
日子久了,“王真人”三个字,像长了翅膀,飞遍了鄂州被旱魃蹂躏的焦土。起初是山下的灾民叫,后来是远道求医的人喊,再后来,连真武殿里清虚子熬米汤时,都忍不住对着王峰的背影嘀咕一句:“王真人,咸菜疙瘩快没了……”
王峰依旧坐在山门石阶上。他手里那本破书彻底翻烂了,纸页散开,被他用草绳胡乱捆着。一个月风吹日晒,他那身破布条子更褴褛了,胡子头发乱糟糟一团,像个真正的老丐。但那双眼睛,却比一个月前亮得多,也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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