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把这当成一场浪费时间的闹剧,李老板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捻了捻袋子表面露出的线头。捻着捻着……他那张堆满职业笑容的胖脸猛地变了颜色!动作骤停!像是被电打了一样!
他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几乎是扑到柜台内侧那个大功率专业LED聚光灯下,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一个青铜爵杯模型也顾不上了!他小心翼翼、近乎屏息凝神地,从袋子里用特制的塑料镊子极其轻柔地夹出了一小段不到一寸长的金线!放在灯下纯白背景的放大镜工作板上,另一手迅捷无比地抄起一个带着环形多角度光源的强力放大镜,眼睛死死贴了上去!
时间仿佛凝固。整个店里只剩下李老板那越来越粗重、如同拉风箱般的呼吸声!还有他额头上瞬间渗出的、密密麻麻的油汗!
“滋啦!”一个穿着灰色绸缎褂子、像是客人模样的老头(其实是来送东西的顾问张老),原本坐在角落喝茶,看到李老板这副失魂落魄、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好奇地踱步过来,凑近一看那放大镜下的景象,手里的紫砂壶盖子“哐当”一声掉在木质柜台上摔成两半!他也顾不上那壶盖了,眼珠子差点从镜片后面瞪出来!
“老……老李!这……这……”张老声音抖得不成调,手指点着灯下那截不足一寸的金线,像是看到了九天之上的仙物!“捻金!是捻金啊!不是镀!不是炸!这光泽……这密度……老天爷!红织金妆花纱的手法!可……可这金线的成色!这匀称度和柔韧度!比金陵云锦博物馆那件镇馆的明初蟒袍还要更……还要更好!!这……这根本像是刚从织机上卸下来的样子!”
李老板猛地抬头,脸上那点职业假笑荡然无存,只剩下狂喜、极致的亢奋和难以置信!他激动地语无伦次,胖脸上的横肉都在跳:“对!对!就是红织金妆花纱的捻金线!可……可这品相!天物啊!绝对的明初官造巅峰水准!张老,您看这捻法……”他一把攥住张老的手腕,力气大得老头直抽冷气,“这绝不可能出现在几百年后的东西上!这简直就是时间胶囊里掏出来的!一克……不!一厘米!这一厘米都得按拍卖会克价算!这几缕……这几缕……”他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盯着王峰,仿佛看到了一座会行走的金山!“先生!这位……真人!您开个价!不!随便您开!只要割爱!我万宝阁砸锅卖铁也要收!要不……要不我给您联系顶级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
旁边的张老也赶紧帮腔,声音发颤:“对!真人!这东西放到市场上绝对轰动!保底……保底也是这个数起!”他激动地伸出三根手指,随即又加了两根,手指乱抖(意指百万起步)。
整个万宝阁的空气都仿佛被这两人粗重的喘息和灼热的目光点燃!只有小刘彻底懵了,看看那几缕不起眼的金线,又看看两位业内大佬(他知道李、张底细)那副如同信徒见到圣物的疯狂样子,脑子嗡嗡作响,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峰却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两人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李老板眼中那无法掩饰的贪婪灼热。那目光,比六百年前某些趋炎附势之徒更加赤裸直接。他的神情依然沉静,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淡薄、带着穿越了六百年光阴的、洞悉了人性本源的……了然,也有一丝更深沉的疲惫。
原来六百年后所谓的“价值”,终究落于这阿堵物上。武当山门已是景区,守玄真人的身份不过是一场笑话(至少此刻是),唯有这袍角一丝沾染了些许山门地气的金属丝线,竟成奇货。
他伸出枯瘦却干净的手(昨夜在酒店卫生间用洗手液洗了很久),平静地……不,甚至是略带一丝疏离地,从李老板颤抖的胖手中抽回了那盛着金线的塑料袋。动作从容、稳定,毫无留恋。仿佛取回的并非价值连城的稀世宝物,而是一件极其寻常的旧物。
他目光扫过急切、贪婪、等待他开价的李、张二人,最终落在还在懵圈状态的小刘脸上,嘴角竟极轻微地向上扬了扬,牵起一个几乎看不见、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古怪自嘲意味的浅笑:
“此线……系贫道旧衣残缕。”
“道门清净,贫道亦……不为利绊。”
“店家美意,”他微微颔首,声音清朗依旧,语调是六百年沉淀下来的从容雅驯,却在字里行间清晰地透着一份绝然,“心领。”
他轻轻将那承载了巨大价值也引动了无限贪念的小塑料袋,重新放入班尼路T恤那廉价简陋的口袋深处。
“贫道……拒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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