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集,济世堂。药香弥漫的铺子里,王峰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端坐于诊案之后。他化名“李青”,在此悬壶济世,已整整二十载春秋。岁月仿佛再次绕过了他,容颜依旧清癯温和,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沉淀了更多属于医者的悲悯与洞悉世事的沉静。
二十年前,他初来济世堂,还是个“略通医术”的跑堂郎中。老掌柜孙济仁,须发皆白,医术精湛,心肠仁厚,是镇上公认的“活菩萨”。王峰便从辨认药材、捣药煎药、接待病人做起。他动作麻利,记性极佳,对药性药理一点即通,更难得的是待人接物温和有礼,耐心细致,很快便成了孙老掌柜的得力助手。
“李青啊,这‘回春散’的配伍,甘草分量需减半,否则易生燥热,反伤脾胃。”
“是,师傅。”
“这味‘七叶莲’,年份不足三年者,药力不显,需仔细甄别。”
“弟子明白。”
……
孙老掌柜倾囊相授,王峰虚心受教。他并未显露修真手段,只以凡俗医术行世。望闻问切,辨证施治,开方抓药,皆循规蹈矩。他手法精准,用药精当,尤其一手针灸推拿之术,更是出神入化,往往能缓解病痛于顷刻。渐渐地,“济世堂的李郎中”在百草集声名鹊起,求诊者络绎不绝。
十年光阴,孙老掌柜愈发苍老,腰背佝偻,眼神浑浊,诊脉时手指都微微颤抖。他将铺子的大小事务,渐渐交托给王峰打理。王峰成了济世堂实际的掌舵人,却依旧对老掌柜执弟子礼,恭敬有加。
“李青啊……”一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孙老掌柜布满老年斑的脸上,他靠在躺椅上,声音沙哑,“这铺子……交给你……我放心……你心善……手艺好……比我强……”
“师傅过誉了。”王峰端来一碗温热的参汤,小心喂老人喝下,“您安心休养,铺子有弟子看着。”
孙老掌柜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可惜啊……老汉我……行医一辈子……救了不少人……却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那些命数该绝的人……”
王峰沉默。这二十年,他见证了太多凡人的生老病死。有风寒发热,几剂汤药便活蹦乱跳的孩童;有跌打损伤,经他推拿针灸便能下地行走的汉子;也有缠绵病榻多年,药石罔效,最终油尽灯枯的老人;更有那遭遇意外,回天乏术,在他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伤者……
生与死,如同药铺里那架古老的天平,冰冷而公正。医者仁心,能救可救之人,却挽不回命数已尽之魂。这份无力感,是每个医者必经的磨砺。
又过了几年,孙老掌柜彻底卧床不起。王峰每日亲自煎药喂服,擦洗翻身,如同侍奉亲生父亲。街坊邻里看在眼里,无不感叹李郎中仁孝。
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夜。
“咳咳……李……李青……”孙老掌柜躺在病榻上,气息微弱,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王峰的手腕。
“师傅,弟子在。”王峰俯身,温声道。
“我……我快不行了……”老人浑浊的眼中却异常清明,“这……这辈子……能收你为徒……是老汉的福分……济世堂……交给你了……好好……好好开下去……治病……救人……”
他喘息着,目光望向窗外飘飞的雪花,喃喃道:“这人啊……就像那雪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能在这世上……留下点好名声……帮过几个人……也就……值了……”
老人的手渐渐松开,气息归于沉寂。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如同孩童般的安详笑容。
济世堂挂起了白幡。百草集的百姓自发前来吊唁,哭声一片。孙老掌柜行医一生,活人无数,德高望重。王峰披麻戴孝,以子侄之礼,为老人操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棺木入土时,大雪纷飞,天地同悲。
葬礼过后,王峰成了济世堂名正言顺的掌柜。他依旧每日坐堂问诊,看病抓药,待人温和,收费公道,甚至对贫苦人家分文不取。济世堂的名声愈发响亮,成了百草集乃至周边村镇百姓心中的依靠。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王峰看着济世堂的学徒换了一茬又一茬。当年那个笨手笨脚、打翻药罐的小学徒柱子,如今已成了独当一面的坐堂大夫,娶妻生子,稳重可靠。铺子里的药材柜添了新的,药碾子换了铜的,门脸也重新粉刷过。街对面的米铺变成了布庄,隔壁的酒馆换了三任东家,镇口新修了石桥,河上多了几艘货船……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市井变迁,如同走马灯般在王峰眼前流转。他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又如同一个深情的参与者,融入这凡尘烟火,体味着其中每一分酸甜苦辣。
他为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接生,感受新生命的喜悦;他为缠绵病榻的老人送终,体会生命逝去的无奈;他救治过被毒蛇咬伤的樵夫,也无力挽回遭遇塌方的矿工;他见过为几文诊金斤斤计较的吝啬鬼,也见过倾家荡产只为救治亲人的孝子贤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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