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阴风裹着陈年的霉味,顺着石阶蜿蜒而上,舔舐着每个人的脚踝。燕十三的锈刀插在树桩凹槽里,红光顺着刀身缓缓渗入黑土,仿佛有生命般在泥土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绿眼睛渐渐逼近,翅膀扑棱的声音越来越密,像是有无数只鸟在扇动。
“是秃鹫。”老赵突然压低声音,木杖在石阶上划出三道刻痕,“至少有二十只,都是受过训练的凶禽。”老人的手指在空气中虚点,“秃鹫上人最擅长用这些畜生追踪猎物,它们的喙能啄穿铁甲,爪上还带着尸毒。”
石头的重剑已经横在胸前,少年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能感觉到那些绿眼睛就在三步之外,黑暗中传来的嘶鸣声像是砂纸在刮骨头。重剑上的金光比刚才更加炽烈,剑脊反射的微光里,能看到秃鹫弯钩般的喙。
“柳兄,左路。”燕十三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锈刀突然从树桩中拔出,红光在身前炸开,“石头,护住赵叔。”
话音未落,最先扑上来的三只秃鹫已被红光劈成两半。墨绿色的血珠溅在石阶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更多的秃鹫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翅膀展开足有丈许宽,遮天蔽日的阴影将整个通道都笼罩在黑暗里。
柳随风的软剑化作一道银线,在秃鹫群中穿梭。他的身法轻盈得像片羽毛,剑光每一次闪烁都能带起一串血珠。但这些秃鹫仿佛不知疼痛,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用喙和爪组成一道死亡之网。
“打它们的眼睛!”老赵突然喊道,将手中的木杖掷向一只秃鹫。木杖精准地刺入秃鹫的左眼,那畜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疯狂地撞向石壁,带动着周围的秃鹫也陷入混乱。
石头抓住这个机会,重剑横扫,将五只秃鹫同时砸得粉碎。少年的手臂被秃鹫的利爪划伤,伤口处立刻泛起黑紫色,但他仿佛毫无察觉,重剑挥舞得更加迅猛,硬生生在左侧杀出一片空地。
燕十三的锈刀红光暴涨,刀身周围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他没有急于向下冲锋,而是刻意放慢脚步,锈刀的红光在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划出两道火线,将秃鹫的退路彻底封死。
“有意思。”黑暗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镇北侯的儿子果然有几分本事,难怪晋王会花重金买你的人头。”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的秃鹫都停止了攻击,纷纷向后退去,在通道两侧让出一条路。一个枯瘦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他穿着件破烂的僧袍,手里拄着根用人骨雕刻的拐杖,拐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骷髅头,眼眶里燃烧着幽幽的绿火。
这人的脑袋光秃秃的,头皮上布满了蚯蚓般的青筋,鼻子塌陷,嘴唇外翻,露出两排焦黄的牙齿,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竖起来的,像极了秃鹫的眼睛,闪烁着贪婪而残忍的光芒。
“秃鹫上人。”燕十三的锈刀指向那人,红光与骷髅头眼眶里的绿火相互排斥,发出滋滋的轻响,“江湖传言你十年前就死在了漠北,没想到竟躲在江南养这些畜生。”
秃鹫上人桀桀怪笑起来,声音尖锐得像是指甲在刮玻璃:“江湖传言?那些蠢货知道什么。当年若不是镇北侯多管闲事,本上人早就拿到山河图了。”他的目光落在燕十三的锈刀上,瞳孔骤然收缩,“裂穹刀……原来在你手里。”
“你认识我爹?”燕十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锈刀的红光又炽烈了几分。
“认识?”秃鹫上人笑得更开心了,“何止认识。当年镇北侯的亲卫,可是本上人的美味佳肴。”他突然指向通道深处,“山河图就在里面的佛像里,可惜那老和尚嘴硬,本上人只好用他的徒弟们来喂我的宝贝秃鹫。”
石头的重剑突然指向秃鹫上人,少年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那些僧人都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秃鹫上人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骷髅头眼眶里的绿火突然暴涨,“小娃娃,本上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山河图不是你们能染指的,识相的就把裂穹刀交出来,本上人或许还能留你们个全尸。”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向前送出寸许,红光在秃鹫上人的鼻尖前停下:“想要我的刀,就自己来拿。”
“找死!”秃鹫上人的拐杖突然化作一道黑影,直取燕十三的咽喉。拐杖顶端的骷髅头张开嘴,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雾,带着刺鼻的腥臭味,让人头晕目眩。
燕十三的锈刀横削而出,红光劈开毒雾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向左侧倾斜,避开了从侧面袭来的秃鹫。那些畜生显然受过特殊训练,配合着秃鹫上人的攻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柳随风的软剑及时赶到,剑光如同灵蛇般缠住了秃鹫上人的拐杖。但他的力量终究不如对方,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柳大哥!”石头的重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劈来,剑风逼得秃鹫上人不得不回杖格挡。“当”的一声巨响,少年被震得手臂发麻,重剑险些脱手,但也为燕十三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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