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还未散尽，燕十三的锈刀已斜指地面。刀身的暗红纹路仍在微微发光，像是刚饮过血的野兽在喘息。他的左臂被东厂卫的绣春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与那些从秘窟带出的暗红色液体混在一起，竟诡异地交融成螺旋状的纹路。
“十三哥！”石头的重剑拄在地上，剑身在震颤。少年的肩膀被弩箭擦伤，血浸透了粗布衣衫，但他死死盯着前方那辆悬浮在半空的豪华马车，眼神比剑刃更冷。
那马车通体漆黑，车厢两侧镶嵌着数十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在残阳下泛着妖异的光。车轮是纯金打造的，雕刻着繁复的蟠龙纹，滚动时却听不到丝毫声响，仿佛不是在地面行驶，而是在虚空漂浮。车帘是用黑天鹅绒做的，边缘缀着圈银色的铃铛，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声响，与周围的血腥气形成诡异的对比。
“咱家说过，会好好‘招待’燕壮士。”车帘被一只涂着蔻丹的手掀开，露出张惨白的脸。那宦官约莫四十许年纪，下巴上没有半根胡须，眼角却有三道深刻的皱纹，笑起来像三条蠕动的蜈蚣。他手里把玩着半块山河图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柳随风突然按住剑柄，青衫下的肌肉紧绷如弦：“是‘九千岁’的人。”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这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手上沾过七名封疆大吏的血。”
“柳公子认得咱家？”王振的尖嗓子里透着得意，他突然将碎片抛向空中，又用指缝接住，“可惜啊，这图碎了一半，不然咱家还能给晋王殿下送份完整的大礼。”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刀身的红光顺着地面的血迹蔓延，在王振的马车前形成道赤色的屏障。“把碎片还来。”他的声音像磨过的铁锈，每个字都带着寒意。
“凭你？”王振突然拍了拍手，马车两侧的暗格“咔哒”弹开，跳出八名黑衣人。他们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闪着凶光的眼睛，手里的兵器各不相同，有钩、有链、有爪，显然是东厂专门训练的“杀手营”。
“这些是‘影杀卫’，每人都杀过百人以上。”老赵悄悄往燕十三身边挪了挪，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里面是‘破邪粉’，能对付他们的毒爪。”
石头突然将重剑横在胸前，剑脊上的古朴花纹在阳光下亮起：“十三哥，我去会会他们。”
“等等。”燕十三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影杀卫脚下的地面，“他们的鞋尖有铁刺，是‘踏雪无痕’的功夫，小心他们的下盘。”
话音未落，最左侧的影杀卫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石头身后，手中的铁爪带着腥风抓向少年后心。石头反应极快，重剑反手横扫，“当”的一声震开铁爪，剑风卷起的尘土中，他看见对方的手腕上有块青黑色的胎记，形状像朵枯萎的莲花。
“是白莲教的人！”石头惊呼，“他们和东厂勾结了！”
“不止勾结。”柳随风的长剑突然化作道青虹，刺穿了另一名影杀卫的咽喉，“他们本就是一伙的。晋王给了白莲教好处，让他们帮忙寻找山河图。”他的剑尖挑着枚从影杀卫怀里掉出的令牌，上面刻着朵盛开的白莲，与之前在商队见到的标记一模一样。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向前一送，刀身的赤色屏障“腾”地暴涨，将三名影杀卫逼退。他注意到这些人的步法很奇怪，前进时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后退时却带着股蛮力，显然是融合了东厂和白莲教的武功路数。
“他们练的是‘阴阳功’。”老赵突然喊道，“刚柔并济，用阴劲伤内，阳劲伤外！”
一名影杀卫的铁钩突然拐弯，绕过锈刀的防御，直取燕十三的肋下。燕十三猛地旋身，刀背重重砸在对方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钩脱手飞出，那影杀卫的手腕竟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好硬的骨头。”影杀卫的声音沙哑如砂纸，他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黑血，血珠在空中化作数道细针，射向燕十三的面门。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竖在面前，刀身的纹路张开又闭合，像张巨嘴将所有毒针吞下。“这点伎俩，还敢班门弄斧。”他手腕一翻，锈刀划出道圆弧，刀风将影杀卫的黑袍割开，露出里面绣着的白莲图案。
就在此时，马车里的王振突然尖笑起来：“燕壮士果然好功夫。咱家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归顺晋王，这半张山河图归你，咱家再保你做个指挥使，如何？”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指向马车：“我的刀，只认该杀之人。”
“冥顽不灵。”王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了声尖锐的哨音。那些影杀卫听到哨音后突然发狂，眼睛变得赤红，招式也愈发狠辣，竟不顾自身安危地疯狂攻击。
“他们服了‘疯魔散’！”柳随风的肩头被铁爪划伤，伤口处迅速泛起黑紫，“这药能让人暂时力大无穷，但半个时辰后就会筋脉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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