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斋的午后,总被一种淡淡的纸墨香气浸润着。顾云深坐在窗边的老藤椅上,受伤的脚踝上敷着一张浸透了草药的粗布。他手中捧着一个褪了色的紫檀木盒,指尖轻轻摩挲着盒盖内侧精雕细刻的半朵繁复雷纹——这纹路与他小心翼翼藏在书房抽屉深处的那枚琉璃拓片上的纹路,竟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要不要歇会儿?"沈砚辞的声音打破了书斋的宁静。他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蜂蜜水走来,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冰凉的水珠。他刚从老房子那边赶回来,陈明远已经按照计划把那个关键的铁盒带回了公司,特意留了张至关重要的进货单复印件,此刻就压在顾云深手边那张光滑的竹制小桌上。"你都对着这些碎片,一动不动看了快两个小时了。"
顾云深微微摇头,目光依旧焦着在木盒里的拓片残片上。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拂过那些大小不一、边缘被漫长岁月磨得毛糙发软的碎纸片。"爷爷当年留下的话,说这拓片里藏着'能洗冤的东西',"他声音低沉,"可之前费尽心力找回来的那些碎片,总是差那么关键的几块,怎么也拼不出完整的字迹。"他拿起其中最大的一块残片,对着窗外斜射进来的午后阳光仔细端详。在明亮的光线下,薄薄的纸面上,隐约能辨认出"鸠鸟"二字的半边笔画。"现在有了这张进货单上的线索,"顾云深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希望,"说不定这些碎片能拼出更多东西。"
沈砚辞轻轻放下水杯,在他身边的矮竹凳上坐下。那些蜿蜒奇诡的雷纹,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熟悉了——父亲生前留给他的那座精巧的钟表模型里,黄铜钟盘的内侧,就刻着一模一样的纹样。"我去把那个钟表模型拿来。"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利落,但走向书房的脚步却下意识地放得很轻。
等沈砚辞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沉甸甸的黄铜钟表模型回来时,顾云深已经将七八块较大的拓片残片在竹桌上摊开摆好。
模型是沈家那座着名钟楼的微缩版,黄铜材质被经年累月的摩挲浸润得温润发亮。
沈砚辞屏住呼吸,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地拧开钟楼顶端的黄铜小盖。
里面果然藏着一块东西——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拓片碎片,被妥帖地安放在齿轮间的空隙里。
"真的有!"顾云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脚踝的疼痛都暂时忘却。沈砚辞眼疾手快,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我来,你坐着别动。"他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随即,他用一把细长的镊子,极其轻柔地将那块小小的碎片夹了出来,稳稳地递到顾云深眼前,"你看看,能不能对上哪一块?"
恰在此时,一道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棂的格子,精准地投射在竹桌的拼图区域。
顾云深接过小碎片,屏息凝神,将它缓缓放在那块缺口最明显的残片边缘。
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力量,轻轻一推——"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契合感传来。
雷纹的弧线完美地衔接在一起,原本断裂的笔迹瞬间连成完整的四个字——"藏于钟楼"!两人几乎同时猛地吸了一口气,又死死屏住。沈砚辞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抓起手边那张进货单的复印件,目光锐利地扫向"鸠鸟"签名旁那道不起眼的细碎雷纹标记——天衣无缝!那标记的走势,与拓片上刚刚拼接处的纹路,竟也严丝合缝地连了起来!
"还有这块!"顾云深像是突然被点醒,迅速从紫檀木盒的底层摸索着,翻出一张折叠得极薄、几乎透明的纸片——那是上次在档案馆遗漏,后来被陈明远帮忙找回来的。
他将纸片小心翼翼地展开,对着光一看,上面竟也有半行模糊不清的字迹!"是'地宫'两个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紧。
沈砚辞二话不说,立刻拿来一支强光手电筒,打亮纸面。
顾云深拿起一支极软的羊毛刷,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扫去纸片上积年的浮灰。在强光的照射下,那半行字迹如同从时光深处浮现出来:"鸠鸟藏证于钟楼地宫,钥匙在雷纹第三转。"顾云深猛地抬起头看向沈砚辞,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里带着再也抑制不住的激动:"爷爷说的'洗冤的东西',就是藏在地宫里的证据!沈叔叔的下落,说不定......说不定也在那里!"
沈砚辞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顾云深的肩膀:"别急,云深,我们慢慢来,稳扎稳打,把所有字都找全拼出来。"他一边说,一边帮着顾云深将这张新发现的纸片也小心翼翼地摆进桌上那越来越庞大的"残片阵"里。指尖在移动纸片时,不经意间碰到了顾云深微凉的手指,两人都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刻避开。
接下来的拼接过程,竟比他们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沈砚辞凭借着对钟表模型的熟悉,仔细检查每一个齿轮和夹缝,果然又在两个极其隐蔽的齿轮间隙里,找到了两块更小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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