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组的巡逻车最终还是开走了，没有停留，也没有敲门。
但那种冰冷的压迫感，像粘稠的沥青，糊在万事屋的窗户上，迟迟没有散去。
苏婉吓得半天没敢动地方，直到林默确认车子真的走远了，她才长长舒了口气，软软地瘫在沙发上，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
“他们……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了？”她声音发抖。
“应该没有。”林默拉开一点窗帘缝隙，看着空荡的街口，“只是常规排查。但如果继续这样高频率地来，迟早会注意到异常。”
他放下窗帘，转过身，看着屋内另外两个女孩。
一个是他需要保护的妹妹，一个是被他一时冲动留下的麻烦。
坐以待毙，等于等死。
必须做点什么。
“预言。”林默吐出两个字，打破了屋内的沉寂，“‘蜘蛛与乌鸦，所求皆为同一物，然道相悖，终不同行。’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也可能是最重要的线索。”
他看向苏婉。
“你之前说，商业联合会可能和某些‘特殊’组织有往来，甚至提到过‘织网者’？具体知道多少？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苏婉听到要她帮忙，立刻坐直了身体，努力从刚才的恐惧中挣脱出来，认真回想。
“我也知道的不多……都是小时候偷听我爸爸讲电话，或者偷偷看他书房里的一些文件碎片记下的……”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商业联合会明面上是做正经生意，但暗地里，好像一直和一些背景很深的‘投资人’或者‘供应商’有秘密的资金往来。”
“这些资金流向哪里？做什么用的？”林默追问。
苏婉蹙着眉，摇了摇头。
“用途很模糊，账目做得非常复杂，通过好几层空壳公司周转。我只记得……有几个项目代号经常出现，听起来就很奇怪……比如‘方舟’、‘普罗米修斯’……还有……”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个更关键的词。
“对了！还有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接收方，叫……叫‘黑曜石’！对！黑曜石研究所！很多笔巨额资金的最终流向都标注着这个名称！”
黑曜石研究所！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名字，在他之前调查异能相关信息时，隐约看到过！是里面提到过的“重要地点”之一！
它果然不简单！
“这个研究所是干什么的？”林晓也好奇地问。
苏婉摇摇头。
“不知道。文件里没写具体研究内容，保密级别非常高。但我爸爸有一次打电话时非常生气，好像是在指责对方‘进度迟缓’、‘浪费资源’，还提到了‘样本活性不足’、‘情绪能量提取效率低下’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可怕……”
样本活性？情绪能量提取？
这些词让林默瞬间联想到了化工厂里那些被捆绑在椅子上、接受着残酷实验的年轻人！
牧羊人收集“原材料”，难道最终就是提供给这个黑曜石研究所？
而商业联合会，则在背后提供资金支持？
如果真是这样，那织网者的触角，比想象中伸得还要远！它竟然和城市里代表世俗资本的商业联合会有勾结！
那么乌鸦社呢？它谋求的也是“同一物”？
那所谓的“同一物”到底是什么？值得这两个庞大的神秘组织如此追逐？
是某种技术？某种能量？还是……像预言里暗示的，是某种更抽象的东西？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拼图却更加混乱了。
“黑曜石研究所……”林默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感觉它像一块黑色的磁石，散发着危险却又诱人的气息。
这绝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龙潭虎穴。
但似乎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更多答案的地方。
关于织网者，关于乌鸦社，甚至关于异能本身的起源秘密。
新的目标，在纷乱的余烬中，闪烁着冰冷的、却无法忽视的火花。
“我们……要去那里吗？”林晓小声问，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
苏婉也紧张地看着林默。
去黑曜石研究所？
林默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那里的守卫级别，绝对不是化工厂或者怪奇馆能比的。擅闯那种地方，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但是……
如果不进去，只是在外部调查呢？
调查它的背景，它的资金来源，它的人员构成……或许能从侧面找到更多线索？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部黑色的乌鸦社通讯器上。
如果黑曜石研究所真的如此重要，乌鸦社会不知道吗？他们会没有相关情报吗？
向他们求助？
这个念头再次冒了出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但代价呢？
先知那句“道相悖，终不同行”的警告犹在耳边。
与乌鸦社合作，会不会是引狼入室？最终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就在他内心激烈斗争之时。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响亮的声音突然从苏婉的肚子里传出来。
极度紧张后的松弛，加上一上午没怎么吃东西，她的肠胃发出了抗议。
苏婉的脸瞬间红透了，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晓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默也从沉重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看着苏婉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模样，紧绷的脸上也难得地松动了一丝。
“先吃饭吧。”他叹了口气，做出了当下最实际的决定，“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下一步。”
无论前路多么危险，饭总要吃，日子总要过。
而在那看似普通的日常之下，关于黑曜石研究所的阴谋，已然如同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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