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的早课刚散,必清就抱着一摞经书往禅房跑,路过伙房时,忽闻一阵香风飘来——不是寺里的檀香,是胭脂水粉混着花蜜的甜香,勾得人脚步发飘。他揉了揉眼睛,只见山门外的石板路上,走来个穿粉裙的女子,手里挎着个竹篮,篮里装着刚采的桃花,裙摆扫过路面,竟沾不上半点尘土。
“这位女施主,灵隐寺乃佛门净地,您是来上香的吗?”必清连忙迎上去,双手合十,可眼睛却忍不住往女子脸上瞟——这女子生得极美,眉如远山,眼似秋水,笑起来时嘴角梨涡浅浅,连鬓边的桃花都似要被比下去。
女子捂着嘴笑,声音软得像:“小师父好,我叫胡媚娘,是山下桃花村的,听说灵隐寺的香火灵验,特来求支签,问姻缘的。”她说着,从篮里拿出个桃花酥,递到必清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小师父尝尝?”
必清刚要接,忽觉后颈一凉,酒葫芦“咚”地砸在他头上。“必清小和尚,出息了啊!佛门弟子,还敢随便吃女施主的东西?”济公拎着酒葫芦,嚼着炊饼,油花子溅在胡媚娘的粉裙上,却见那裙摆竟自动弹开油星,连点痕迹都没留。
胡媚娘脸色微变,随即又笑起来,对着济公屈膝行礼:“这位想必就是济公正法吧?久仰大名,我常听村里人说,您神通广大,能降妖除魔。”
济公眯眼瞅着她,酒葫芦往腰后一塞:“女施主过奖了,不过是混口饭吃。倒是你,这桃花酥闻着香,却沾了‘狐臊气’,还有你这裙摆,凡人的衣裳哪能不沾尘土?你不是桃花村的胡媚娘,是西山狐狸洞的‘画皮狐妖’吧?”
胡媚娘身子猛地一颤,手里的竹篮“啪”地掉在地上,桃花散落一地,竟在石板路上烧出细小的黑痕——那些根本不是真桃花,是用妖气幻化的!“济公正法好眼力,”她也不装了,脸上的笑容褪去,眼尾渐渐冒出细绒毛,“我本是西山修炼百年的狐妖,只因爱慕人间烟火,才化成人形来桃花村居住,从未害过人!”
“没害过人?”济公捡起片“桃花”,指尖一捏,桃花就化成团黑烟,“那你说说,为啥桃花村最近总有人失踪?前几天王老汉去山上砍柴,至今没回来;昨天李寡妇的儿子去河边挑水,也没了踪影,是不是你把他们抓去炼‘美人丹’了?”
胡媚娘眼神闪烁,咬着唇说:“我……我只是把他们困在山洞里,没害他们!我炼美人丹是为了维持人形,只要再过三日,丹炼成了,我就放他们回去!”
话音未落,山下传来哭喊声,几个村民抬着副门板往灵隐寺跑,门板上盖着块白布,下面隐约能看出人的轮廓。“济公正法!救救我们村啊!”为首的村民跪在济公面前,“昨晚张屠户去给胡媚娘送肉,今早发现他死在胡媚娘家门口,脸上的皮都被剥了,只剩下骨头!”
济公掀开白布,只见门板上躺着具血淋淋的尸体,脸上血肉模糊,竟真的没了皮肤,伤口处还沾着几根狐狸毛。“你还说没害过人?”济公怒喝一声,蒲扇往胡媚娘面前一摆,扇出阵狂风,“这张屠户的皮,是不是被你剥去做画皮了?!”
胡媚娘吓得连连后退,眼尾的绒毛越来越密:“不是我!张屠户不是我杀的!是……是黑风老妖!他逼我帮他抓凡人炼丹,要是我不答应,他就毁了我的狐狸洞!张屠户是他杀的,他还说要嫁祸给我,让你杀了我,他好独占桃花村的凡人!”
济公摸了摸下巴,心里犯了嘀咕:这黑风老妖是西山的老妖怪,修炼了五百年,法力高强,之前就总抢其他妖的地盘,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他眼珠一转,对着胡媚娘说:“你要是想证明清白,就带我去你的狐狸洞,要是真有黑风老妖,我帮你除了他;要是你骗我,我就把你打回原形,让你永世不得化人!”
胡媚娘连忙点头:“我愿带大师去!只要能除了黑风老妖,我甘愿受罚!”
众人跟着胡媚娘往西山走,山路两旁的桃花开得异常艳丽,却透着股诡异的红,像是染了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个山洞前,洞口被藤蔓遮住,藤蔓上开着黑色的花,闻着让人头晕。
“黑风老妖就在里面,他设了‘迷魂阵’,凡人进去就会被迷惑,变成他的傀儡。”胡媚娘指着山洞,声音发颤,“我之前抓的村民,都被他关在最里面的石室里。”
济公从怀里摸出一把佛珠,分给村民们:“把佛珠戴在脖子上,能防迷魂阵。必清,你带着村民在洞口等着,我和胡媚娘进去,要是听见里面有动静,就往洞里扔硫磺,妖邪最怕这东西。”
必清接过佛珠,用力点头:“师父放心,我们一定守好洞口!”
济公跟着胡媚娘走进山洞,洞里黑漆漆的,只有墙壁上的磷火发出幽幽的绿光,照亮地上的白骨——不知是多少凡人的尸骨。走了没几步,忽闻一阵香风飘来,比胡媚娘身上的更香,却带着股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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