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双喜终于把狗娃拉了上来,少年呛了好几口泥水,咳得像只破风箱,手上都是污泥,"狗娃哭着说,摔裂的嘴角淌着血,"这下面都是骨头……"
张大爷被六弟按在地上,还在喊:"是为了大家好!是为了这地!野狗啃过的骨头才能让苗活!你们不懂啊!"火苗越烧越旺,把坟院照得像白天,王家男人趁机解开绳子,拽着女人往窝棚跑,"疯子!他是个疯子!"
刘双喜抱着狗娃往回走,热风裹着烟味扑在脸上,呛得他直咳嗽。身后的火苗还在烧,张大爷的喊声越来越远,像被热风吞了。六弟跟在后面,后腰弯得更厉害了,"这地……这地不能再喂这些了。"他声音发颤。"
回到家时,天快亮了。狗娃发着烧,嘴里胡话连篇,总喊着"水"。刘双喜把最后那点水喂给他,看着少年干裂的嘴唇,突然想起年初的雪,雪落在糜子种上,凉丝丝的,像能把日子冻得甜起来。
热风还在吹,可好像没那么烫了。刘双喜摸了摸怀里的糜子种,种子带着点体温,他想,等狗娃好了,就把这些种子埋在老槐树下,不用喂啥东西,就那么埋着,说不定明年春天,真能冒出点绿芽来。远处的坟院,火光渐渐小了,张大爷的喊声也听不见了,只有热风在地里打着旋,像在说些啥,又像在等些啥。或许那风里还藏着张大爷那句执念——"野狗啃过的骨头,来年庄稼长得旺",只是此刻在刘双喜心里,更愿意相信,土地的坚韧从不是靠血与骨喂养,而是靠人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盼头,才能在苦难过后,终究孕育出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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