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西沉,喜棚里的宾客也陆续散去。贺峻霖在狗娃的搀扶下,带着刘花回到了自己的家。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摆着王小英送来的野蔷薇,花瓣在夕阳余晖里泛着淡粉的光;屋里的油灯已经点上了,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狗娃把他们送到门口,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白面馒头,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峻霖哥,花花姐,我就不进去叨扰了,你们早点歇着。明天我再过来,帮你们劈点柴。”说完,还不忘挤了挤眼睛,转身蹦蹦跳跳地跑了,脚步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渐渐远去。
贺峻霖看着刘花,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他伸出手,轻轻牵住她的手:“咱们进去吧,外面风凉。”
刘花点点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脸颊又热了几分。她跟着贺峻霖走进屋里,目光轻轻扫过屋内的陈设——土炕上铺着新缝的蓝布褥子,是王小英带着妇女们用旧布拼缝的,边角处还绣了几朵歪歪扭扭的牵牛花;木桌上摆着一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清水,旁边放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玉米面饼子,是冯伟婶子特意送来的“压炕食”。虽然简单,却处处透着贴心。
贺峻霖扶着刘花坐在炕边,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油灯的光映在刘花的脸上,把她眼角的笑意都染得暖融融的。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头发上残留的红布屑——那是白天乡亲们撒的喜碎,还沾着点麦香。“今天累坏了吧?”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美好。
刘花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手表——那块表她一直戴着,表盘贴在手腕上,能感受到指针“滴答滴答”的跳动,像是和她的心跳叠在了一起。“不累,”她抬头看着贺峻霖,眼里闪着光,“就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贺峻霖笑了,伸手把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垂,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很快别开目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羞涩。“不是做梦,”他轻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媳妇,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他说着,起身走到木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小块红纸,包着几颗大白兔奶糖——那是去年部队慰问时发的,他一直没舍得吃,特意留到了今天。“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他把糖递到刘花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尝尝,甜的。”
刘花接过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意瞬间在舌尖散开,一直甜到心里。她看着贺峻霖,突然想起白天婚礼上的场景——他穿着军装站在喜棚里,虽然腿有些跛,却依旧挺拔,手里拿着手表对她说“要和她到白头”,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峻霖,”刘花轻声开口,“我爹在信里说,婚姻是两个人互相扶持,以后你的腿不方便,家里的活我多干点,你别累着。”
贺峻霖的心猛地一暖,他走过去,在刘花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带着点常年干农活留下的粗糙,却很有力量。“傻姑娘,”他摇摇头,“咱们是夫妻,哪能让你一个人受累?我的腿虽然不好,但劈柴、喂鸡这些活还是能干的。以后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刘花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红。她想起去年冬天,贺峻霖腿伤复发,疼得夜里睡不着,却还强撑着帮村民们修磨盘;想起他收到弟弟的信时,虽然想家,却还是说“黑松沟需要我,我不能走”。这样的男人,值得她用一辈子去珍惜。
她靠在贺峻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那是他今天特意用热水洗了澡,换了干净的里衣。“峻霖,”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以后不管遇到啥困难,咱们都一起扛,好不好?”
贺峻霖紧紧握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嗯”了一声。他能感受到刘花的信任,也知道自己肩上多了一份责任。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腿伤了,配不上刘花,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夫妻,不是要给对方最好的物质,而是要一起面对风雨,一起把苦日子过甜。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风吹过院子里的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更显村子的安静。油灯的光跳动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在一起。
贺峻霖扶着刘花躺下,自己则坐在炕边,帮她掖了掖被角。“你先歇会儿,我去把院子里的门关上。”他说着,慢慢站起身,拄着拐杖往门外走。
刘花躺在炕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安稳。她想起白天刘双喜叔喝醉了酒,拉着冯伟叔说“侄女终于有了好归宿”,想起吴新辉同志笑着说“这是黑松沟最热闹的婚礼”,想起乡亲们脸上的笑容……这些画面,都成了她心里最珍贵的回忆。
不一会儿,贺峻霖回来了。他熄了油灯,在刘花身边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花花,”贺峻霖轻声开口,“等过些日子,马家军的事平息了,我带你回趟家,看看我爹和俊刚,也让他们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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