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伟听了,满意地拍了拍贺俊刚的肩膀:“好小子,这话在理!咱们黑松沟的人,就该有这股劲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过日子,好好守着家,比啥都强。”他说着,又给贺俊刚倒了碗酒,“来,再喝一口!喝完了,明天还得跟着贺队长去巡逻呢!”
刘双喜也终于笑了,端起碗跟大家碰了碰:“喝!不说那些丧气话了,咱们黑松沟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等开春了,俺就带着乡亲们种地,多种点土豆、玉米,冬天就有得吃了。”
酒一壶壶地喝,黄豆一颗颗地嚼,炭火盆里的木炭渐渐变成了白灰,可窑洞里的暖意却一点没减。不知过了多久,狗娃率先撑不住,靠在炕沿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像是梦见了啥好事。贺俊刚也觉得眼皮发沉,恍惚间,他好像看见爹站在窑洞门口,笑着朝他招手,手里还拿着编了一半的草绳。
“俊刚,别睡,小心着凉。”刘双喜把一件厚棉袄盖在狗娃身上,又给贺俊刚递了件棉衣,“天快亮了,雪也小了,俺们也该歇了。”冯伟点点头,站起身,揉了揉腰:“老了,不中用了,喝几杯酒就累得慌。走,刘老头,咱们回自己家去。”
贺俊刚撑着身子站起来,把狗娃扶到炕上,盖好棉袄。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外面的雪果然小了,天已经蒙蒙亮,远处的黑松林在雪地里露出深黑色的轮廓,像一群守护着家园的哨兵。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布条,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爹的信,信纸被体温焐得软软的,像是爹的手在轻轻拍他的背。
刘双喜和冯伟走的时候,冯伟回头朝他笑了笑:“小子,好好睡,明天还有活儿干呢!”贺俊刚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才关上窗户,重新坐回炭火盆边。
炭火盆里还有一点余温,他拿起刘双喜没抽完的旱烟袋,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烟草香。他想起刚才冯伟说的话,想起黑松沟的日子,突然觉得,不管以前吃过多少苦,不管未来还会遇到多少难,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个家,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靠在炕沿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除夕的篝火旁,吴新辉递给他红布条,贺峻霖拍着他的肩膀,狗娃在旁边喊他去吃猪肉,刘花端着热汤走过来,笑着说“快喝,别凉了”。篝火的火苗很长,把每个人的影子都叠在一起,像一片紧紧靠在一起的黑松林,风吹过来,也摇不动。
第二天一早,贺俊刚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他睁开眼,看见阳光从窗纸上的破洞钻进来,照在地上,形成一道小小的光柱。他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见吴新辉和贺峻霖正在空地上商量事情,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时不时指着远处的山坳。冯叔带着几个战士在练操,脚步声整齐划一,震得地上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
刘花已经在灶台边生好了火,烟囱里冒出的烟在阳光下散成淡淡的白雾。她看见贺俊刚,笑着朝他招手:“俊刚,醒啦?快过来吃早饭,俺煮了玉米粥,还热了昨天的馒头。”
贺俊刚刚走出窑洞,就看见狗娃从旁边的棚子里跑出来,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红晕:“俊刚哥!俺刚才梦见咱们打跑了马家军,还去静宁城里吃油饼了!”他说着,兴奋地挥了挥手,差点滑倒在雪地上。
贺俊刚笑着扶住他:“别着急,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先去吃早饭,吃完了还要跟贺队长去巡逻呢。”狗娃点点头,拉着贺俊刚的胳膊就往灶台边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俺要多吃两个馒头,巡逻的时候才有力气!”
刘花把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粥递到贺俊刚手里,粥里还放了两颗红枣,甜丝丝的。她笑着说:“昨天听双喜叔说,你们喝了不少酒,今天多喝点粥,养养胃。”贺俊刚接过粥,说了声“谢谢刘花姐”,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把五脏六腑都烘得暖暖的。
他坐在灶台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吴新辉和贺峻霖还在商量事情,冯虎的操练声越来越响,刘花在灶台边忙碌着,狗娃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远处的黑松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布条,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信,心里踏实得很。
他知道,这个冬天很快就会过去,春天会来,雪会化,泉水会一直流,倒塌的房屋会重新盖起来,黑松沟的人会一直在一起。他们会一起巡逻,一起练枪,一起种地,一起过年,把家守得牢牢的,把日子过得分外红火。
风又吹过来,带着雪的凉意,可贺俊刚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望着远处的黑松林,阳光正从树缝里钻出来,洒在雪地上,亮得像希望。手腕上的红布条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他知道,这是黑松沟的温度,是家的温度,是无论走多远,都不会忘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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