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没砸中,却吸引了军警的注意力。“在那儿!”军警朝着曾天明的方向开枪,子弹打在水缸上,“哐当”一声,水缸裂了个大口子,水哗啦啦地流出来,溅了曾天明一身。黑衣人赶紧朝着那个军警开枪,把他打倒在地,然后朝着曾天明喊:“快带曾先生走!我们掩护你们!”
曾天明爬起来,朝着曾国锋跑过去。他解开父亲身上的铁链,看着父亲额头的血,声音都在抖:“爹,您没事吧?”曾国锋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皱起眉头:“你怎么回来了?这里危险,快跟我走!”
父子俩刚想跑,就听见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杨子恒的援军到了。“快走!从后门走!”黑衣人拉着他们,拐进报社后面的一条小巷。巷子里堆满了杂物,雾更浓了,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背影。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还有军警的喊叫声:“别让他们跑了!抓活的!”
跑了没多远,曾国锋突然停下脚步,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爹,您怎么样?”曾天明扶着他,心里又急又怕。曾国锋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旧戏票——是当年曾天明和刘沐暖在兰州演抗日话剧时的票根,上面还留着他们的签名。“这个……你拿着,”曾国锋把戏票塞进曾天明手里,“报社没了没关系,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爹,我们一起走,去延安,以后我们还能再办报社!”曾天明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扶着父亲,继续往前跑。黑衣人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开枪,掩护他们。巷尾有一扇小木门,黑衣人推开门,外面是一片菜地,雾气更重了,只能看见绿油油的菜叶子在雾里晃动。
“穿过这片菜地,就能到城外的联络点了,马车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黑衣人对他们说,“我们还要去接应其他人,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曾天明点了点头,对着黑衣人抱了抱拳:“多谢同志,大恩不言谢!”黑衣人笑了笑,转身又钻进了雾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父子俩刚走进菜地,就听见身后传来刘沐暖的喊声。曾天明回头一看,刘沐暖正扶着车夫,朝着他们跑过来。她的风衣上沾了泥污,头发也乱了,却紧紧攥着手里的油纸,看见他们没事,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你们没事就好,”刘沐暖跑到曾天明身边,喘着气说,“刚才军警去搜马车,我和车夫躲在菜窖里,才没被发现。”
曾国锋看着刘沐暖,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孩子,委屈你了。”刘沐暖摇了摇头,扶着曾国锋的另一只胳膊:“曾伯伯,我们快走吧,军警说不定很快就会追过来。”
四个人穿过菜地,脚下的泥土沾在鞋上,越来越沉。雾渐渐淡了些,能看见远处的山轮廓。前面的联络点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看见他们,赶紧掀开车帘:“快上车!再晚就来不及了!”
几个人刚坐上马车,就听见身后的菜地里传来军警的喊叫声:“他们在那儿!快追!”车夫猛地一甩鞭子,马车“嗒嗒嗒”地跑了起来,朝着城外的山路驶去。曾天明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平凉城——雾还没散,城里的枪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天明报社的方向,黑烟还在往上飘。
“别担心,”曾国锋拍了拍他的肩膀,“报社没了,我们还能再建。只要人在,只要我们还在为革命做事,就不怕。”曾天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沐暖。刘沐暖朝着他笑了笑,把手里的油纸递给他——油纸被她护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湿。
马车驶进山里,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车厢里。曾国锋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手里还攥着那张旧戏票。刘沐暖靠在曾天明的肩膀上,虽然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曾天明摸了摸怀里的旧戏票,又看了看手里的油纸——上面的“初三物资运输”消息还在,父亲也救出来了,他们虽然离开了平凉,却没有失败。他知道,这只是革命路上的一段插曲,接下来,他们还要去延安,还要继续战斗,还要在真正的舞台上,为老百姓唱歌、弹琴。
马车在山路上继续行驶,远处的平凉城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曾天明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心里突然充满了希望。他想起昨晚在剧院里,曾天明弹钢琴时加的那段摩斯密码旋律,想起组织的人及时出现救了他们,想起父亲的倔强和刘沐暖的坚强。他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还有信念,就一定能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等到他们重返平凉,建一个属于老百姓的剧院,唱真正的好歌的那一天。
山路弯弯,马车“嗒嗒”的蹄声,像是在为他们的未来,奏响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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