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双喜捏着那三块银元,心里沉甸甸的。这三块银元,在平时能买半石粮食,现在粮价飞涨,更是能救好几条人命。可他看着王岩那双哀求的眼睛,又想起小念安刚才递过来的窝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罢了。”刘双喜把银元塞回王岩手里,“你先跟我进屋,把伤处理一下。不过你记住,在村里别乱说话,要是薛贵德的人真追来了,你自己想办法。”
王岩连忙点头,感激地说:“谢谢大叔,谢谢大叔,我肯定不添麻烦!”
刘双喜把王岩领进西厢房,狗娃已经烧好了热水,刘花拿了块干净的布条。王岩洗了把脸,露出了脸上的伤——左边颧骨上有一道抓痕,嘴角也破了,看着挺狼狈。他一边擦脸,一边跟刘双喜说:“大叔,我跟您说,薛贵德那家伙,坏透了!他家里囤了几十石粮食,可外面粮价都涨到天上去了,他还不肯卖,就等着饿死更多人,好趁机兼并土地。还有那鸦片,他偷偷在山里种了好几亩,雇了人看守,谁要是敢说出去,他就派人杀人灭口!”
刘双喜听得眉头越皱越紧。他早就听说薛贵德囤粮的事,去年秋收后,薛贵德就派人在平凉塬上高价收粮,不少农户为了换点钱过冬,都把粮食卖了,结果今年开春就遇上大旱,地里颗粒无收,那些卖了粮的农户,现在大多都成了逃荒的流民。
“国民政府不管吗?”狗娃忍不住问。他去年去过一次静宁城,见过穿军装的士兵,以为他们能管这些事。
王岩冷笑一声:“管?薛贵德早就把城里的官都喂饱了!他每年给县长送的礼,比谁家都多,那些官就算知道他做鸦片生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阵子还有个记者想曝光他,结果没等报道发出来,就被人打了一顿,腿都打断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柳擎苍叹了口气:“这世道,就是这样。官绅勾结,受苦的还是咱们老百姓。”他年轻时在城里做过苦力,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薛贵德这么胆大包天。
正说着,院门外的黄狗又叫了起来,这次的叫声更急,还带着几分恐惧。刘双喜心里一咯噔,抄起锄头就往外跑,柳擎苍和狗娃也跟着冲了出去。
只见土路上来了五六个骑马的人,穿着黑色的短褂,腰间别着枪,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留着两撇胡子,嘴角上长着个大痦子,痦子上还长着几根黑毛——正是王岩说的薛贵德!
薛贵德勒住马,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刘双喜身上,声音阴沉沉的:“老家伙,你们这儿有没有来个客人,来的话把他交出来,我不为难你们。”
刘双喜握紧锄头,强作镇定地说:“你是谁,我们这儿都是庄稼人,没见过什么客人,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找错地方?”薛贵德冷笑一声,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到刘双喜面前,“我告诉你,我是静宁的龙王,道上的都叫我薛五爷,王岩偷了我的东西,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今天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他交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们黑松沟不客气!”
柳擎苍上前一步,挡在刘双喜身边:“薛老爷,我们黑松沟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从来没惹过您,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为难你们?”薛贵德瞥了柳擎苍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我薛贵德想要的人,还从来没有找不到的。你们要是再不交人,我就放火烧了你们的房子,把你们都赶出去,让你们跟那些逃荒的一样,饿死在路边!”
这话一出,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有拿着镰刀的,有握着锄头的,虽然一个个面带惧色,却没人往后退。他们知道,要是把王岩交出去,薛贵德说不定会得寸进尺,以后黑松沟就再也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薛贵德,你别太过分了!”狗娃突然喊了一声,虽然声音有点发颤,却透着股倔强,“我们黑松沟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薛贵德脸色一沉,从腰间拔出枪,对准狗娃:“小兔崽子,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狗娃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握紧了柴刀。刘双喜连忙把狗娃拉到身后,盯着薛贵德的枪,心里直打鼓——这枪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开了火,谁也挡不住。
就在这时候,西厢房的门突然开了,王岩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攥着那三块银元,大声说:“薛贵德,你别为难他们,我跟你走!”
薛贵德看到王岩,眼睛一亮,收起枪,上前一把抓住王岩的胳膊:“算你识相,跟我回去,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王岩挣扎了一下,看着刘双喜他们,眼里满是愧疚:“大叔,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双喜看着王岩被薛贵德的人押着往马那边走,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他知道,王岩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可他手里只有一把锄头,根本不是那些带枪的人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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