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玦的伤势恢复得比云孤鸿要快一些。佛门功法本就擅长疗伤与净化,加上他根基深厚,数日下来,气息已然平稳,佛光重新变得温润祥和。他除了每日以佛法为苏凝眉诵经安魂,略微延缓其魂源消散的速度外,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推演前往西漠的路线,以及思考如何应对千佛窟的种种禁制与考验。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云孤鸿与苏凝眉的生死,更可能牵扯到梵音寺的古老隐秘与禁忌。他必须权衡利弊,寻找一个既能帮助云孤鸿,又不至于触犯寺规、引发不可预测后果的方法。
而杜康,则依旧是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大部分时间都抱着他的朱红大酒葫芦,靠在洞口岩壁上打盹,或者对着葫芦嘴勐灌。但他偶尔睁开那看似浑浊的醉眼时,目光扫过正在艰难修炼的云孤鸿,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看向玄玦时,又会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仿佛看穿了小和尚内心的所有挣扎。
他偶尔也会在云孤鸿修炼遇到明显瓶颈、气息骤乱时,看似随意地弹出一缕微不可查的酒气。那酒气并非攻击,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醇和之力,能瞬间抚平云孤鸿体内躁动的能量,让他得以喘息,重新稳住阵脚。或者,在玄玦推演路线陷入僵局时,他会突然冒出一句醉醺醺的、看似不着边际的话,比如“往西三千里,有个老沙蝎的地盘,绕过去,别惹那家伙”,或者“死亡流沙河那鬼地方,月圆之夜阴气最盛,噬灵沙虫都窝着不动,是过河的好时候”,每每让玄玦茅塞顿开,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这个神秘莫测的酒痴,仿佛一座移动的秘藏,其深浅,无人能知。
时间,就在这种紧张、有序又带着几分诡异的默契中,过去了半月。
这一日,云孤鸿从深沉的入定中缓缓醒来。他睁开双眼,左眼的死寂灰黑与右眼的暴戾金芒虽然依旧,但其内部却多了一丝之前未曾有的、内敛的掌控力。他周身的气息依旧有些紊乱,时而微弱,时而勐烈,但那种随时可能彻底崩溃爆发的迹象,已经减弱了许多。体内那枚逆命魂丹的雏形,虽然裂痕依旧,却凝实了不少,表面那灰金色的能量漩涡也运转得更加平稳。
他的伤势远未痊愈,力量也未曾恢复到巅峰,甚至因为封印了部分混乱能量而显得有些滞涩,但至少,他已经初步稳住了局面,拥有了再次踏上征途的资本。
他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苏凝眉。她依旧沉睡着,气息微弱,但得益于云孤鸿更加精纯、平和的魂力滋养,以及玄玦的佛法安魂,她那消散的生机似乎被牢牢锁在了体内最深处,不再继续恶化。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云孤鸿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凝眉,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走到洞口,看向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的玄玦和杜康。
“大师,杜前辈。”云孤鸿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的伤势已暂时无碍,可以动身了。西漠之路,不宜再耽搁。”
玄玦转过身,看着云孤鸿。半月不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少了几分之前的悲愤与彷徨,多了几分沉静与冷厉,仿佛一块被苦难打磨过的寒铁,锋芒内敛,却更加坚韧。他能感觉到云孤鸿体内那股迥异而强大的力量被初步束缚,心中稍安,但同时也更加警惕——这股力量,若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阿弥陀佛。”玄玦双手合十,神色肃然,“云施主恢复速度,远超小僧预期。既然施主已决意,小僧自当履行承诺,引路西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僧已大致规划路线。我等需先穿越北冥幽域外围,进入中原西部边缘,然后横渡‘死亡流沙河’,方能进入西漠佛国地界。抵达梵音寺后,小僧需先行回禀方丈,陈明利害,再图进入千佛窟之法。此事急不得,需等待合适时机,还请云施主心中有数。”
“我明白。”云孤鸿点头,“一切依大师安排。只要能救凝眉,云某愿意等待,也愿意遵守佛国规矩。”为了苏凝眉,他可以将自己的骄傲和急躁暂时压下。
“嘿嘿,规矩?”一旁的杜康嗤笑一声,抱着酒葫芦晃悠过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和尚,你们寺里那帮老古板,要是知道你们想打镜心壁的主意,怕不是直接就把你们扫地出门,顺便把这小子镇压在镇魔塔下了。”
玄玦闻言,眉头微蹙,却没有反驳。他知道杜康所言非虚。梵音寺并非铁板一块,对于《烛龙逆命经》这等禁忌之物的态度,寺内高层也未必统一。
杜康灌了口酒,醉眼斜睨着云孤鸿:“小子,想好了?这一路过去,可不是游山玩水。死亡流沙河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的是硬骨头要啃。而且,就算到了梵音寺,能不能进千佛窟,什么时候能进,都还是未知数。说不定等你千辛万苦赶到,你那小龙女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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