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另一位保守派长老附和道，“交出宗门基础典籍？此例一开，祖宗法度何在？宗门威严何存？那林默狼子野心，今日要基础原理，明日就敢索要核心秘传！此风断不可长！”
“可是，”一位相对年轻的长老迟疑开口，“吴长老带回的优化草案，经我初步推演，其中几条建议……确实直指我功法的细微瑕疵，若能验证，获益匪浅啊。还有那清毒剂，若真能清除丹毒……”
“住口！”火云道人怒斥，“黄口小儿，懂得什么？丹药乃天地精华所聚，些许杂质，正是锤炼道心、体悟阴阳之机！岂能因噎废食？！”
“锤炼道心？火云师兄，若丹毒积累真如那数据所示，影响神识增长和渡劫成功率，这代价是否太过巨大？”另一位支持吴清风的长老反驳。
“数据？那铁板上的鬼画符也能信？谁知是不是那妖人伪造？” “但那药剂效果做不得假！铁磐师弟的状况也做不得假！” “或许铁磐师弟只是被某种幻术或禁制控制了！” “那如何解释赵乾三人的报告？！”
大殿内顿时吵成一团，保守派与改革派（或者说，被数据说服派）争论不休，面红耳赤，几乎要拔剑相向。宗门千百年来形成的稳固认知，在冰冷的数据和未知的“科学”面前，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掌门玄诚真人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他的目光扫过激辩的众人，又落在那块被放在中央茶几上的平板，以及旁边的草案和药剂样品上。
作为掌门，他需要考虑的更多。宗门的稳定、传承的安全、未来的发展，以及……那“科学”背后可能代表的巨大机遇与风险。
吴清风带回的信息太过震撼，彻底打乱了他的步调。
良久，就在争论愈发激烈之时，玄诚真人缓缓抬起了手。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掌门。
玄诚真人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平板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令。”
“第一，丹堂即日起，秘密抽调人手，依照那清毒剂样品，尝试分析其成分与炼制原理。同时，对内库所有常用丹药，进行一轮彻底的……杂质残留筛查。此事由火云师侄亲自负责，不得外传。”
火云道人脸色一变，想要反驳，但看到掌门那深邃的目光，最终还是躬身领命：“……遵命。”
“第二，”玄诚真人继续道，“由吴清风师侄牵头，组织一批心思缜密、道心坚定的内门弟子，对那份金丹优化草案进行小范围的、可控的验证性修炼。所有过程、变化、感受，需详细记录，不得有误。”
“是！”吴清风精神一振，连忙应下。
“第三，”玄诚真人的目光终于扫过全场，带着一丝凛然，“关于那‘磐石基地’与‘科学’之道，列为宗门最高机密。在外界，尤其是其他宗门面前，不得泄露分毫。与其接触之事，暂由吴清风师侄全权负责。”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是敌是友，是机缘是陷阱，尚未可知。在我等摸清其底细之前，所有人，谨言慎行，不得擅自行动，更不得与其轻易交恶！”
一道道命令发出，显示出了这位掌门的老辣与谨慎。他没有立刻倒向任何一方，而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暗中调查，小心验证，控制风险。
但这道命令本身，也意味着天剑宗这个古老的宗门，已经无法再忽视“科学”的存在，正式将其纳入了考量的范围。
一场由数据引发的风暴，已经开始在天剑宗内部酝酿。而这场风暴，终将不可避免地向外扩散，影响到整个修行界的格局。
磐石基地内，林默对天剑宗的波澜尚不知情，但他能感觉到，他与这个古老世界的连接，正在因为那些冰冷的数据，而变得越来越紧密，也越来越……危险。
他放下平板，揉了揉依旧刺痛的太阳穴，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
“样本已经送出，种子已经播下。”他低声自语，“接下来，就是等待它发芽，以及……应对可能随之而来的风雨了。”
科学的道路，从不孤单，但也从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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