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道夫”拦截的空域后，磐石舰队变得更加谨慎。潜航模式被维持在最低能耗的“深潜”状态，所有非必要能量输出都被严格限制，如同在猎食者环伺的黑暗森林中屏息前行。
饶是如此，当舰队终于抵达“寂灭回廊”标注的外围边界时，所有传感器传来的数据，依旧让见多识广的磐石精英们感到了发自灵魂的震撼与不适。
眼前并非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那是一片无法用常理描述的光怪陆离之域。
空间的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视野中充斥着不断变幻、相互浸染的怪异色块，时而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时而又褪色成一片令人心慌的灰白。巨大的、不符合欧几里得几何学的结构体漂浮其中，有些是不断自我复制、延伸的晶体森林，有些是缓缓蠕动、仿佛拥有生命的星云状肉块，更多的则是根本无法定义形态的、不断崩溃又重组的混沌团块。
物理定律在这里成了可笑的参考。一块看似微不足道的碎片可能蕴含着堪比恒星的质量，而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球可能轻若鸿毛。时间流速也变得极不稳定，舰队一侧的传感器显示时间在加速流逝，另一侧却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引力场混乱不堪，时而将舰队狠狠拽向某个不可见的质量点，时而又将其粗暴地推开。
“警告！舰体结构正在承受多向不规则应力！”
“灵能护盾能量损耗异常，受到未知法则侵蚀！”
“导航系统失效，惯性坐标参照系正在崩溃！”
刺耳的警报声在各舰指挥中心此起彼伏。这里就是法则的坟场，秩序的禁区。
“启动‘法则稳定锚’！”林默冷静下令。这是基于对律令/言灵体系初步解析，结合灵能科技开发的装置，旨在舰船周围强行划定一小片相对稳定的法则区域。
三艘潜航舰舰身亮起柔和的、带有某种韵律性波动的符文，如同三个微弱但坚定的气泡，在这片混沌之海中勉强撑开了一片立足之地。舰船的颠簸和异常读数稍有缓解，但维持稳定锚的能量消耗巨大，如同在激流中逆水行舟。
“鸿蒙，扫描周边环境，寻找相对安全的航路，优先探测‘钥匙’碎片或高浓度归墟能量源信号。”林默将主要运算任务交给了超算。
就在舰队如同盲人般在这片扭曲域中艰难摸索前行时，负责广域灵能感应的苏婉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探测到强烈的……怨念聚合体！方位3-7-1，正在高速接近！”
全息星图上，一个巨大的、不断散发着惨绿色灵光波动的信号源正从一片色彩斑斓的星云背后冲出。随着它的靠近，众人甚至能隐约听到无数灵魂哀嚎、金属扭曲、文明悲泣的混合噪音，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
那并非生物，而是一艘……船。
一艘由无数舰船残骸、破碎大陆板块、扭曲金属、甚至冻结的尸骸强行拼接、熔铸而成的庞然大物。它的规模堪比小型行星，表面坑洼不平，布满了各种不同文明、不同时代的武器和建筑痕迹，仿佛一个移动的文明坟墓。惨绿色的灵光如同腐烂的苔藓，覆盖着这艘“幽灵方舟”的表面，那令人窒息的怨念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检测到多种已知及未知文明的能量签名残留……天剑宗剑罡、机械境灵能、基因圣堂生物波、甚至还有……洪荒古妖的气息！”信息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悚，“它……它好像在不断地吞噬、融合闯入这里的一切！”
幽灵方舟没有任何通讯意图，它那由无数残破舰艏拼凑而成的“头部”，缓缓转向了磐石舰队所在的方向。其表面成千上万个炮口、发射井、甚至一些巨大生物的骸骨头颅，同时亮起了惨绿的光芒。
下一刻，如同星河倾泻，无数混杂着不同能量属性、物理特性、甚至法则碎片的攻击，化作一片毁灭性的洪流，朝着三艘潜航舰覆盖而来！有凝练的剑光、炽热的等离子束、腐蚀性的生物孢子、扭曲空间的力场、乃至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诅咒尖啸！
这根本不是常规的战斗，这是一场来自无数湮灭文明的、疯狂的、无差别的复仇！
“全舰规避！护盾集中到舰艏！稳定锚功率最大化！”林默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压过了刺耳的警报和那灵魂层面的噪音。
三艘潜航舰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在密集到令人绝望的攻击洪流中疯狂穿梭、扭动。灵能护盾上炸开一团团惨绿、暗红、幽蓝的能量焰火，剧烈的震动传遍每一寸舰体。
“我们的攻击效果很差！”雷烈怒吼着，他操控的“五行混沌爆弹”击中幽灵方舟的表面，炸开一片浑浊的能量团，但对方那由无数残骸构成的“装甲”实在太厚，而且似乎具备某种“伤害分散”特性，爆炸造成的损伤很快就被其他部位的残骸蠕动填补、覆盖，那惨绿色的怨念灵光一闪，便恢复如初。
“它在利用这里的混乱法则！我们的攻击能量大部分被扭曲、偏转甚至吸收了！”苏婉快速分析着，“必须找到它的核心！那个怨念的聚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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