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幻的身影如同被藤蔓阴影吞噬般消失,那股温润却令人心底发寒的气息也随之淡去。苏晴快步走回自己那间被柔和绿光笼罩、却更像黄金囚笼的房间,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息。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冷汗浸湿了内衬。
“大长老…灵幻…”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果然…笑面虎才是最毒的蛇!”
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交谈,每一句都暗藏机锋。灵幻不仅点破了她的能力名称——“生命回响”,更以一种近乎戏谑的态度,将翡翠梦境残酷的真相轻描淡写地抛在她面前。那些孩子,那些所谓的“纯净灵魂”,不过是圣树预定的、更为温和的“薪柴”罢了。而她苏晴,则是他们眼中更高效、更“完美”的替代品。
“拿人命当那棵烂树活下去的薪柴…”苏晴走到房间中央的小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的精致食物——翠绿的浆果、散发着清香的植物根茎泥、一小碗清澈的树汁。这些食物本身蕴含着纯净的生命能量,是圣树力量的延伸,也是维持她这具“容器”不至于崩溃的“饲料”。
她颓然坐下,拿起一枚浆果,却没有立刻吃,目光失焦地看着墙壁上流动的微光纹路。
“这末日…有这种奇怪的树就很邪门了…”她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难道末日前就开始培育?什么样的组织能有这种力量?还是说…这树本身就不是地球的玩意儿?”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但随即,她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将浆果丢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仿佛在发泄。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自身难保。”
然而,另一个更切身的疑惑却挥之不去。她调动起“生命回响”那微弱却敏锐的感知力,细细体会着脚下、墙壁中流淌的圣树能量。
“这颗烂树最近是有点不对劲…”她闭上眼,集中精神,“九个月前,我刚被丢进那个核心囚笼时,感觉到的能量磅礴得如同海洋,几乎要将我瞬间撑爆、碾碎、吞噬…虽然痛苦,但那能量是‘满’的,是澎湃的。”
“但现在…”她努力分辨着,“总量似乎没变太多?不…不对,不是总量的变化,是‘质’和‘流动方式’变了。那种磅礴感减弱了,不是枯竭,而是…变得…稀薄?滞涩?就像是…”
她努力寻找着贴切的比喻。
“就像是一个水壶,里面的水还是那么多,但之前感觉水壶本身在发光发热,水是沸腾的,充满活力的。现在,水壶凉了,水还在,却像是死水,需要不断地、更费力地从外界注入新的水源才能维持水位?”
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圣树核心的能量,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侵略性和澎湃的生命力,反而透出一种…“惰性”?一种需要外部持续“蓄水”才能维持的虚弱感?这和她偷取能量时的感觉隐隐呼应——那洪流中的“杂质”和“腐朽感”似乎更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晴百思不得其解,“是圣树本身出了问题?还是翡翠梦境维持它的方式…快要撑不住了?”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掠过一丝微弱的希望。如果圣树本身在衰弱,或者维持它的系统濒临崩溃,那她逃脱或者反抗的机会,是不是就多了一分?
就在她沉浸在这个新发现带来的思绪中,准备继续用餐时,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墨仲那张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脸出现在门口。
“苏小姐,用餐可还习惯?”墨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带着一种学者式的刻板。他没等苏晴回答,便踱步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她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最后落在苏晴脸上。
“看来苏小姐对圣树的恩泽,适应得还不够好。”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晴放下手中的食物,扯出一个假笑:“墨长老有何指教?是来检查我这‘容器’的保质期吗?”
墨仲对她的讽刺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老夫来,是告诉苏小姐一个消息。圣树无所不知,它已经知晓,有个名叫萧凌的年轻人,在铁锈城做下了好大的事情。”
苏晴的心猛地一跳,但脸上竭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故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
“他杀了铁锈城的收集者血擎,更将翡翠梦境派驻那里的监察者黑骨…收为了麾下。”墨仲的语调依旧平稳,但苏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寒意。“这件事情,我们一直都知道。”
苏晴的心瞬间揪紧。他们知道萧凌!知道黑骨!
“派荆烈和我那徒弟赵翊出去,一是为了传达圣树的意志,警告那些散落在外的收集者和监察者,行事需更加隐秘,切莫被磐石壁垒发现圣树的存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是让荆烈和赵翊历练一二,增长见闻,为日后守护圣树积累经验。”墨仲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实质的针,刺向苏晴,“毕竟,翡翠梦境的威严不容侵犯,过去从未有人胆敢杀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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