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街的那头吹过来,卷着夜昙兰的清苦和茉莉的甜香,往远处漫去。沈清棠指尖还沾着新刷的木漆,米白色的漆料蹭在指腹,带着未干的黏腻。她抬头时,见林默穿过晨雾走来,臂弯里的白菊颤巍巍的,花瓣上凝着露,像落了层薄霜。
她蹲下身,调整夜昙兰的花架,竹编招牌上“清棠花房”四个字被晨光镀了层金边,暖得晃眼。檐角挂着的小竹牌换了新内容,是林默昨晚亲笔写的:“每一朵花,都记得一个名字。”
竹篮里,三百七十二朵白菊整整齐齐码着,每朵花茎都缠着一张米白色薄卡片。沈清棠抽出最上面那朵,卡片上的字迹是她逐字誊写的——“林秀兰,1968-2020,市立医院护工,因使用‘怀瑾制药’劣质退热贴过敏身故”。指尖蹭过卡片边缘的毛边,她想起昨夜林默坐在花店临时搭的木凳上,把一沓泛黄的档案推到她面前,眼底泛着红:“这些名字,不该被风吹散,更不该被人遗忘。”
“姑娘,这花......卖吗?”
穿蓝布衫的老阿婆拄着拐杖凑过来,浑浊的眼睛扫过竹篮,目光在卡片上停留许久。沈清棠刚要摇头,老人却先一步伸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摸了摸白菊花瓣,又蹭到卡片上的字迹:“周建国,2019年跳楼那个老股民?我记得他,当年在菜市场跟我抢过新鲜菠菜,后来听说......”她声音发颤,从布兜里摸出皱巴巴的十块钱,递过来时手还在抖,“我买一朵,替老周存个念想,也算给他烧柱‘花香’。”
沈清棠按住老人的手,把那朵白菊轻轻塞进她掌心,笑着摇头:“不卖的,阿婆。您要是愿意记着他,这花就当我送的,也算替他谢谢有人还念着。”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像被花香吸引的蜂蝶。穿西装的年轻人掏出手机拍照,镜头扫过卡片时突然顿住,抬头时眼里满是震惊:“这是‘钥灵’案的受害者名单?我之前在‘星火’论坛看过碎片化的帖子,没想到能看到完整的!”扎马尾的中学生挤进来,捧着一朵花读卡片,读着读着鼻尖就红了:“姐姐,我能多拿两朵吗?想贴在班里的黑板报上,让同学都知道这些故事。”
沈清棠低头整理花篮,眼角余光瞥见街角的阴影里,陈叔背着手站着。他警服第二颗纽扣上别着朵白菊,卡片上的名字被衣领挡住,只露出个“李”字。警徽在晨雾里闪着微光,老人抬手抹了把脸,又装作不经意地整理领口,喉结重重动了动,像是对着空气低语:“老兄弟,这回......咱们没输,真相总算见天日了。”
城南的“真相剧本杀”店门铃叮咚作响时,苏晚正踮脚调整天花板的灯带。暗红色的灯光在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精准模拟着天衡阁冷却室的“精神共振场”,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类似神经增幅剂的苦杏仁味(其实是苏晚调的香薰)。
她转身时,黑色鱼尾裙扫过仿制的主控台——键盘上还贴着阿光用3D打印机做的“楚怀瑾专属”标签,边角故意磨出毛边,像被人慌乱中扯过,细节逼真得让人头皮发麻。
“苏老板,首场《焚账夜》的玩家到了。”店员小唐探进头,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兴奋,“有个穿黑风衣的,看着像财经频道的记者,刚才还在门口拍咱们的招牌呢。”
苏晚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眼尾上挑的弧度更显妖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让他们进来,好戏该开场了。”
六个玩家鱼贯而入时,苏晚正倚在仿制的碎纸机旁,指尖夹着张泛黄的文件,在灯光下晃了晃:“欢迎来到《焚账夜》。你们的身份是‘星火’组织成员,任务是在楚怀瑾的庆功宴开始前,从这台碎纸机里还原三十七份罪证。”她忽然凑近最前排的玩家,香水味裹着冷意钻进对方鼻腔,“记住——”
“你们手里的,不是虚构的剧本。是三百七十二条人命的心跳声,是被楚家碾碎的真相。”
三小时后,最后一名玩家推开密室门时,眼眶红得像浸了血。他攥着还原的“血契”复印件,指节发白,声音发哑:“原来我们全家供了十年的‘怀瑾慈善基金会’,那些捐款全进了楚怀瑾的海外私人账户,用来买通裁决庭的老东西......”
苏晚靠在吧台后调莫吉托,青柠的清香混着玩家的讨论声飘过来:“那个冷却室的灯光太真实了,照得人心里发慌,像真的被精神控制了一样”“原来‘钥灵’不是什么通灵者,是被抽干意识、当成能量载体的活人......”她端着调好的酒杯走到那名记者玩家面前,杯底轻碰对方手背:“真正的剧本,从来不在纸上。”
她指节抵了抵对方心口,眼神坚定:“在你们愿意相信真相的这里,在你们不肯对黑暗妥协的勇气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林默正站在市政府办公楼的电梯间。副市长办公室的檀香熏得人发闷,对方推过来的紫砂茶盏还冒着热气,茶汤泛起细密的涟漪。“林先生,楚昭虽然落网,但‘裁决庭’的老东西们根基太深,牵扯甚广。”副市长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语气带着暗示,“舆论适当降降温,对大家都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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