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空空如也,月色从窗户透进来,冷冷清清。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碗橱关得严实。什么都没有。
“娘的,真是见了鬼……”他嘟囔着,心里却也发起毛来,胡乱扫了几眼就要退回。目光掠过灶台时,他猛地顿住了。
那口白天才用过、擦得锃亮的铁锅,锅底正中心,不知何时,竟粘着一小撮灰白色的纸灰。
男人腿肚子一软,连滚带爬跑回屋里,砰地关紧房门,用桌子死死顶住。一夜,夫妻俩缩在被窝里,抖到天亮。
第二天,消息就在村里悄悄传开了。一种无形的恐惧,像冬天的阴雾,沉沉地罩住了这个小小的山村。人们关门闭户,天黑就再不敢串门,尤其不敢单独待在厨房。
又过了几天,村东头的李婶家出了事。她家儿媳妇夜里起来给孩子冲奶粉,打着哈欠走进厨房,一按开关,灯没亮。“又跳闸了?”她嘀咕着,借着窗外月光摸到灶台边,拿起暖水瓶。
就在她转身要回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灶台阴影里,似乎蹲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她,缩在那里,肩膀一耸一耸,像是在啃什么东西,发出极轻微的“窸窣”声。
媳妇吓得魂飞魄散,暖水瓶“啪”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尖叫着冲回屋,语无伦次。她男人抄起铁锹冲进厨房,灯居然又亮了,刺目的白光下,灶台边空空荡荡,只有一地碎暖瓶胆和开水。但就在灶眼边缘,赫然留着几个灰扑扑的手指印,像是有人刚用沾满香灰的手,扒过那里。
邪门的事儿像瘟疫,一家接一家。总是发生在夜里,总是围绕着灶台。不是听到摸索声,就是发现纸灰或指印,要么就是清早起来,发现头天晚上擦得干干净净的锅底,又多了一小撮灰。没人亲眼看清过什么,但那种被窥视、被触摸的感觉,却无比真实地折磨着每个人。村里开始流传,说老陈头死得冤,魂被灶君姥爷拘走了,成了“灶鬼”,还在到处找东西。
村长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全村人都得疯。他想起一个人——住在后山沟里的五婆。五婆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看香人”,据说能通阴阳,年纪很大了,极少下山。
村长备了厚礼,亲自上山去请。五婆听完村长的讲述,枯瘦的脸上皱纹更深了。她没说话,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眯着眼看着那香火一点点燃烧,香烟笔直,却在顶端诡异地盘绕不散。
良久,她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冤孽啊……不是老陈头。”
“不是他?”村长一愣,“那是啥?”
“是‘那位’饿了。”五婆浑浊的眼睛看向村长,带着一种深沉的怜悯,“老陈头家世代供奉的不是灶君,是‘灶君姥爷’。那是老辈传下来的‘家神’,说得好听是神,说得不好听……是靠着烟火气和供奉活着的‘东西’。”
“老陈头一辈子没娶,血脉断了。他死了,就没人再记得给那位‘姥爷’供奉。它享惯了香火,现在饿了,就得自己出来找吃的了。”
村长听得脊背发凉:“找……找吃的?它吃啥?”
五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它吃的是‘日子’里的那点烟火气,吃的是灶头上那份‘人气’。现在它饿狠了,沾不着人气,就开始沾人身上的‘活气’了。那锅底的灰,就是它舔过留下的哈喇子。那晚上的响动,是它在摸找吃食。等它摸熟了门路,下次再进去,摸的就不一定是灶台了……”
村长腿一软,差点跪下:“五婆,救命啊!这……这可咋办?”
五婆沉吟半晌,缓缓说道:“送神送不走,只能喂饱它。但不是一家两家的事。你们得替它‘补祭’。”
按照五婆的吩咐,就在老陈头死后的第二个七天,夜里,全村行动了起来。
家家户户,都在自家灶台前摆上一碗生米,米上插三炷香。不许点灯,不许有光亮,不许有人出声,更不许偷看。所有人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卧房里,用被子蒙住头,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出来。
那晚,村里静得可怕,黑得渗人。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一声狗吠,连风都停了。整个村子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我家也不例外。我和爹娘挤在炕上,用厚棉被蒙着头,大气不敢出。被窝里满是汗水和恐惧的味道。夜,死寂死寂,心跳声像打鼓一样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憋得快窒息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声音。
不是脚步声。
是一种……拖沓、粘滞的摩擦声。极其缓慢,从院门口响起,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向堂屋门口。
我的血都凉了。爹娘的手在被子下死死攥在一起,抖得厉害。
那声音到了门口,停住了。
紧接着,我们听到了厨房门轴极其轻微、干涩的转动声——“吱呀……”
它进去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们拼命缩成一团,祈祷着,恨不得钻进炕缝里去。
厨房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没有摸索,没有翻找,死一样的寂静。但这寂静比任何声音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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