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冰凉。这不是错觉!这东西……这香灰……里面有东西?或者招来了什么东西?
他疯狂地打电话给老周,响了很久才接通。“老周!那香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然后,老周的声音嘶哑地传来,充满了恐惧和悔恨:“……扔不掉……那灰……它自己会回来……而且越来越多……它喜欢……喜欢那香火气……”电话被猛地挂断。
李维如坠冰窟。他看向那香炉,那灰扑扑、板结的一团,此刻在他眼里无比邪异。他冲上前,想抓起香炉扔出去,可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铜边,却猛地缩回。一种本能的、巨大的恐惧阻止了他。
他不敢扔。老周说“扔不掉”。而且,万一激怒了里面的东西呢?
晚上,在巨大的心理斗争和无法忍受的头痛双重折磨下,他颤抖着,又点上了一支。烟雾再次盘旋扭结。那晚,他又“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或者说,是一种意识被剥离的恍惚状态中,他“看”到了。
客厅。供桌。香炉里那团灰扑扑的东西,在微微蠕动。一丝丝极淡的黑气,从炉中溢出,缠绕、汇聚,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形轮廓。没有面目,没有实体,只是一道深色的、不断微微波动的影子。它低伏在香炉边,头部的位置深深埋向香炉,持续着那缓慢而贪婪的“吸食”动作。那“沙沙”声,正是它虚无的“肢体”在无意识地刮擦桌面和炉壁。
它依靠这香活着。这香,是喂它的食粮。那香灰,是它存在的根基,是它的“巢”!
李维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天已大亮。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这香根本不是什么安神香,是引鬼上门的诱饵!那所谓的“安神”、“沉睡”,是因为他的“意识”,甚至他的“生机”,正在被一点点吸食!而那不断增厚、板结的香灰,就是那个东西逐渐壮大的证明!老周肯定也经历了同样的事,他甚至尝试丢弃,却失败了,那被“饲喂”过的东西,已经赖上了他们,根本甩不脱!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他。他不敢停止点香,停止的代价他承受不起——那夜的刮擦声和那个黑影就是警告。可他更不能继续点下去,那是在用自己的命,喂养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恐怖存在!
崩溃之下,他想起母亲过去似乎认识一位懂这些事的老师傅。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张泛黄的名片。
老师傅住在城市边缘的老区。听完李维语无伦次的叙述,又看了看他带来的那支香,老师傅眉头紧锁,表情凝重。“造孽啊……”他叹息,“这是‘饲魂香’,混了不该混的东西,专引那些贪恋香火、滞留不散的孤魂野鬼。点这种香,等于开门揖盗。它吃了你的香火,就会缠上你,把你当它的供奉者。初时让你安睡,是麻痹你,方便它窃取生机。等那炉中‘巢灰’厚到一定程度,它就能……”
老师傅顿住了,摇摇头:“幸好你来得早。那香灰是不是板结如土,扔不掉?”
李维拼命点头。
“那就对了,它已视那香炉为巢,视你为主。寻常法子送不走了。只能强行‘破巢’。”
老师傅准备了一些东西,跟着李维回家。一进门,老师傅脸色就变了,盯着那香炉:“好重的阴晦之气!”
他让李维远远避开,自己上前,取出一张画了符咒的黄纸,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纸拍在香炉上!然后迅速将一种特制的红色粉末绕着香炉洒了一圈。
刹那间,香炉剧烈震动起来!里面那板结的灰扑扑的香灰,竟然像活物一样翻涌!一股黑气从中冲出,扭曲成模糊的人形,发出一种无声却充满怨毒的尖啸,直扑老师傅!
老师傅厉声呵斥,将一枚铜钱压在黄纸上。那黑气撞到红色粉末圈上,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更加狂躁地翻滚,却无法突破粉末圈。它一次次冲击,那模糊的轮廓剧烈扭曲,散发出至极的阴冷和恶意。
李维看得魂飞魄散。
最终,老师傅取出一只贴了符的陶罐,猛地将香炉倒扣进去!盖紧罐口,贴上重重符纸。
那剧烈的震动和无声的尖啸,终于渐渐平息、消失。
屋内那股凝滞沉重的阴冷感,也开始慢慢消散。
老师傅长长舒了口气,额头全是汗。“好了……暂时封住了。这炉子和里面的灰,我得带走处理。你以后,千万别再乱用来历不明的香。”
李维瘫软在地,浑身脱力。
后来,老周请了长假,没几天就死了。
李维把母亲留下的供桌收了起来。他不再点任何香。
都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车水马龙之下,人们匆匆而过,不会知道某间普通的公寓里曾发生过怎样诡怖的事情。关于一种深褐色的香,和那如何也倒不掉的、自行增厚的香灰,它的怪谈或许会在小范围内悄悄流传,成为又一个口耳相传、令人脊背发凉的都市传说。又一个警告,提醒着生人,对黑暗中那些来路不明的“馈赠”,永远要保持一份敬畏和距离。因为在那无法言说的阴影世界里,有些存在,正饥渴地等待着下一次的香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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