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王秀丽傍晚从地里回来,看见张发贵站在后院与一个人说话。那人背对着她,身材干瘦,穿着黑衣,似乎是个陌生老人。
等她走近些,那人突然不见了,像是融入了阴影中。
“刚才跟谁说话呢?”王秀丽惊恐地问。
张发贵茫然回头,“没跟谁啊,就我自己。”
王秀丽不敢多说,心里却更加害怕。
那天半夜,她又听见声响。这次她鼓起勇气,悄悄来到后院门口。
张发贵又在生吃稻谷,但不止他一个人。那几个黑影围在他身边,似乎也在咀嚼着什么。它们没有清晰的形状,像是人形的雾气,在月光下微微晃动。
王秀丽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跑回屋,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下定决心,要去邻村找神婆看看。没等她出门,张发贵就拦住她:“去哪?”
“去……去邻村买点针线。”王秀丽撒谎道。
“不准去。”张发贵眼神凶狠,“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好的很,那饭也好得很!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操死你!”
王秀丽从未见过丈夫如此狰狞的表情,吓得不敢再提。
随着稻子完全成熟,张发贵的行为越发怪异。他经常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哈哈大笑,有时怒骂不止。吃饭时,他总是先盛一碗饭放在桌子另一端,像是给什么人准备的一样。
更可怕的是,王秀丽发现丈夫的体温越来越低。大热天的,他的手却冰凉如石。晚上睡觉时,他浑身冰冷,就像一具尸体。
收获的季节到了。张发贵将后院的稻子全部收割,得了满满三麻袋米。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米袋不停抚摸,像是抱着心爱的女人。
“够了,够了,今年冬天都够吃了。”他喃喃自语。
王秀丽却注意到,那米袋似乎有时会自己动一下,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蠕动。她不敢说,也不敢问。
那天晚上,张发贵煮了满满一锅阴间饭。他吃了三大碗,还要吃第四碗时,突然捂住肚子,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王秀丽慌忙上前,只见丈夫面色惨白,浑身抽搐,嘴角流出暗绿色的泡沫。
“当家的!当家的!”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张发贵突然睁开眼,眼睛全是眼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他猛地抓住王秀丽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他们都来了...来接我了...”他嘶哑地说,“阴间饭...吃多了...就真的要去阴间了...”
“你说什么?谁来了?”王秀丽哭着问。
张发贵不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门口方向。王秀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门外涌入。
突然,张发贵放开手,整个人僵直不动了。王秀丽颤抖着伸手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
王秀丽尖叫一声,连滚爬爬跑出院子,大声呼救。
邻居们闻声赶来,有人去请村医,有人查看张发贵的情况。村医来了后,检查一番,摇摇头:“没救了,像是中毒死的。”
“中毒?”众人惊讶。
王秀丽想起那阴间饭,语无伦次地说了前后经过。大家听得面面相觑,有人去后院查看,发现那些割过的稻茬竟然又开始抽芽,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邪门!太邪门了!”人们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打开那袋阴间米,发现米粒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每粒米中间那道红线如同血管一样微微搏动。米袋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人们吓得丢下米袋,逃出院子。
第二天,村长请来了邻村的神婆。神婆一看那米和稻子,脸色大变:“这是阴稻!专门种在坟地吸阴气的东西!活人吃了阴气入体,迟早变成半人半鬼!水稻旱地里就能种出来,这么简单的异常为什么看不出来?为什么不阻止他?”
王秀丽哆嗦的说不出话了,村长连忙帮她解释:“秀丽一向没主见,说多了他那口子又要把她绑起来打了。”
神婆让人赶紧把那袋米和地里的稻子全部烧掉。焚烧时,火焰呈诡异的绿色,米粒在火中发出吱吱的尖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然后做了一整天的法事。
张发贵下葬后,王秀丽搬回娘家暂住。她时常做噩梦,梦见丈夫在一片紫黑色的稻田里行走,身后跟着几个黑影。他们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迷雾中。
后来马婆子回来了,王秀丽去找她质问。马婆子这才说了实话:那米是城里一个亲戚给她的,是长粒米,和阴间饭相似,但不是阴间饭。她自己也吃过,觉得好吃才分给王秀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村里人再也不敢提阴间饭的事,村南头坟地边那片野稻也不知何时枯萎消失了。
但偶尔有人半夜路过坟地时,会看见一些黑影在曾经长稻的地方晃动,像是弯腰收割什么。还有人说,在特定夜晚,能闻到一股奇异诱人的饭香从坟地方向飘来。
每当这种时候,人们就会紧闭门窗,早早熄灯睡觉。
夏去秋来,稻田金黄,那是人间庄稼该有的颜色和味道。而那些暗紫的穗子、泛光的米粒,就让它留在该留的地方吧。
人间烟火,自有其平淡真味;阴间之食,终非活人可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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