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住一个月吗?我才刚适应这儿的新鲜空气。”我抚着她的头发,“再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多陪陪你妈的记忆吗?”
秀芹没再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的不安。
又过了几天平静日子。直到周六晚上,村里突然停电了。村长挨家挨户通知,说是变压器坏了,维修工得明天才能来。
我们在院里点了蜡烛,烛光摇曳中,秀芹似乎更加焦躁不安。她不停地看向山谷方向,尽管从我们院子根本看不到山谷。
“今晚怕是睡不好了,”秀芹喃喃自语,“没电扇太热了。”
“心静自然凉。”我笑着揪她乳头,“要不咱们再运动运动?出出汗反而凉快。”
她没像往常那样接茬,反而突然问:“你相信有的地方...不正常吗?”
正说着,那种奇怪的集体低语声又从山谷方向隐隐传来,比上次更清晰一些。
“你听!”我坐直身子,“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秀芹脸色发白:“是回声罢了,风声穿过那些岩洞...”
“秀芹,别骗我了。我今天问过邻居老赵头,他说那山谷几十年前出过事,后来就没人敢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秀芹咬着嘴唇,久久不语。最后她长叹一声:“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小时候妈严禁我去那儿玩。有一次我偷偷去了,回来发了三天高烧,胡话连篇。后来妈去山谷口烧了纸钱才好转。”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村里老人说,那山谷会‘留下东西’。不是鬼,不是魂,是...回声。不只是声音的回声,还有人的回声。”
“人的回声?”我没听懂。
“就是说,如果你在那里待久了,山谷会‘记住’你,然后某个你的‘回声’可能会走出来...”秀芹自己说着也打了个寒颤,“听起来很荒谬是吧?乡下迷信罢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表情表明她确实相信这个说法。
半夜,我又被尿憋醒。伸手一摸,身边又空了。
我急忙起身,借着月光在屋里找了一圈,没人。院门虚掩着。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披上衣服冲出院门。月光下的村路像一条灰白的带子,延伸向黑暗的山谷方向。
我几乎可以肯定秀芹往那里去了。
顾不上多想,我沿着小路奔向回声谷。越靠近山谷,空气中的压力似乎越大,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嗡鸣。
到达谷边时,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秀芹站在谷底中央,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正对着岩壁说话,而岩壁则传回她的声音——但不止一个回声,而是多个重叠的声音,仿佛有许多个秀芹在同时说话。
“...该走了...不能再待了...”我听到秀芹的声音说。
“...待了...待了...”回声重复着,但然后出现了一个变调的声音,“...留下...下...”
我急忙爬下谷底,冲向秀芹:“秀芹!醒醒!”
她转过身,眼神空洞,仿佛不认识我。与此同时,我惊恐地发现——周围的岩壁开始“滴落”某些东西。像是融化的蜡油,但从岩壁渗出后逐渐形成人形轮廓。那些模糊的人影缓慢地移动着,发出类似秀芹声音的呓语。
其中一个身影特别清晰,几乎能看出秀芹的五官,但它露出一种秀芹从未有过的诡异笑容。
我猛地抱住秀芹,用力摇晃她:“秀芹!看着我!我是国强!”
她的眼神逐渐聚焦,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怎么会...这些是...”
那些身影越来越实体化,并且向我们靠近。我意识到危险,拉着秀芹就往谷外跑。
“不能...走...”岩壁传来重叠的声音,那些身影加速移动,试图阻拦我们。
秀芹突然尖叫一声:“我的脚!”
我回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从草丛伸出,抓着她的脚踝。想都没想,我一脚踹在那手腕上,触感冰冷而坚韧,像是橡胶包着骨头。
那手缩了回去,我们趁机拼命爬上山坡。回头望去,谷底似乎有十几个模糊的白影在游荡,发出类似秀芹声音的叹息。
我们头也不回地跑回家,锁紧所有门窗。秀芹浑身发抖,我给她倒了杯热水,她双手捧着杯子,水面的涟漪暴露了她颤抖的频率。
“那到底是什么...”她声音哽咽。
“你说得对,”我紧紧抱住她,“我们明天就回城里。”
第二天一早,我们匆忙收拾行李。村长来送行,看着我们苍白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们别怪我啰嗦,回声谷那地方...”老村长欲言又止,“它不害人,但会‘留存’人。年代久了,存的‘回声’就多了。特别是情绪强烈的时候——比如害怕,比如兴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最好别在黄昏后靠近,那时候界限最模糊。”
我们谢过村长,匆匆上车。驶离村庄时,我最后看了一眼回声谷。阳光下它依然美丽宁静,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噩梦。
但当我看向副驾驶座的秀芹时,心里隐隐不安——自从离开村子后,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看着窗外。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没事了,我们已经离开了。”
秀芹缓缓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带着些许陌生的微笑。
“当然,”她说,声音一如既往,“我们已经离开了。”
但我忍不住注意到,后视镜里,回声谷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晕。而秀芹的手指,在无人注意的另一侧,正以某种奇怪的节奏轻轻敲打着车门扶手,仿佛在重复某个回音的节拍。
山谷留不住整个人,但或许能留住一部分——某个瞬间的回声,某种情绪的碎片,像一段循环播放的录音,藏在看似完整的躯壳里。
车继续前行,驶离这美丽的恐怖之乡。我紧握方向盘,心里明白:有些回声,一旦响起,就再也不会完全消失。它们会在记忆的谷壁间来回传递,一次次重现,一次次变调,直到谁也分不清哪一声是原音,哪一声是回响。
而秀芹,也许小时候的那次经历,就将她一个回声永远留在了那里。以至于回到老家,迷糊间,被那声音召唤到了回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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