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清明,偏生赶上个难得的大晴天。日头白晃晃的,照得人眼睛发花。李子明扛着锄头,提着装满纸钱香烛的竹篮子,慢悠悠地往山上走。他婆娘王言秀跟在后头,穿一身红艳艳的化纤料子衣裳,在绿油油的山坡上格外扎眼。
"走快点嘛,日头都要落山喽。"李子明回头催她,额头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淌。
"催命哦你!"王言秀扭着肥硕的屁股,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一巴掌拍在李子明后背上,"大清早喊你起来,你偏要睡,这会儿晓得急了嘛?"
李子明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昨晚打麻将赢了二百五,精神好得很。"
"赢你妈个铲铲!"王言秀骂道,"输得裤衩都要当掉,当我不晓得?"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沿着山间小路往祖坟地方向走。路两边的油菜花开得正旺,黄灿灿一片,风吹过来,荡起一层层波浪。远处几户人家的烟囱已经开始冒炊烟,丝丝缕缕飘在蓝瓦瓦的天上。
李子明家的祖坟在山坳坳里头,要穿过一片老柏树林。一进林子,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明明外头是大太阳,林子里却阴森森的,光线暗得像是快入夜了。
"这鬼地方,年年都冷飕飕的。"王言秀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
"祖坟嘛,不冷点咋个叫祖坟?"李子明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发毛。
这柏树林有些年头了,棵棵都长得歪歪扭扭,枝杈张牙舞爪的。最怪的是,别处的树这时候都已经发新芽了,这林子的柏树却还是墨绿墨绿的,不见一点春意。
坟地就在林子中央,七八个坟包排得还算整齐。最老的那个是李子明太爷爷的,墓碑上的字已经模糊得认不清了。最新的是他爹的,死了才五年。
"先给你爹磕头。"王言秀从篮子里拿出香烛纸钱,摆在地上。
李子明点上香,插在爹的坟前,又烧了纸钱。火光一闪一闪,映得他脸上明暗不定。
"爹啊,儿子来看你喽。"李子明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保佑你儿子今年发大财,赌钱场场赢,最好再找个嫩婆娘......"
"放你妈的屁!"王言秀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在爹面前说这些,不怕天打雷劈?"
李子明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爹在世的时候也好这口,懂得起。"
纸钱烧完了,留下一堆黑灰。一阵风吹过来,灰打着旋往天上飘,有些沾在了李子明的脸上,他伸手去抹,却越抹越黑。
"看你那个鬼样子。"王言秀笑骂道。
"少废话,赶紧收拾完回家。"李子明有些恼火。
接下来该给太爷爷上坟了。太爷爷的坟在最里边,墓碑已经歪斜得厉害,上面的字几乎看不清楚。李子明拿出锄头,准备把坟头的杂草清理一下。
"这墓碑歪成这个样子,怕是要倒。"王言秀说。
"倒不了,几十年都这样。"李子明不以为然,抡起锄头开始除草。
锄了几下,他突然觉得锄头碰着了什么硬东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啥子东西?"王言秀问。
"石头嘛,还能是啥。"李子明又锄了一下,又是"咚"的一声。
这声音不太对劲,不像是锄头碰石头的声音,倒像是...倒像是敲空木头发出的声音。可这是坟地,底下应该是实打实的土才对。
李子明心里犯嘀咕,但又不想在婆娘面前露怯,便继续锄草。王言秀则拿出抹布,开始擦拭太爷爷的墓碑。
"咦?"王言秀突然叫了一声。
"咋子了?"
"这墓碑后面好像有字。"王言秀凑近了看。
李子明放下锄头,也绕到墓碑后面。果然,墓碑背面刻着几行小字,因为常年不见光,字迹比正面清晰得多。
"写的啥子?我不认字,你念来听听。"王言秀说。
李子明虽然只上过三年学,但基本的字还是认识的。他凑近了,一字一顿地念道:
"李氏先祖明远之墓...生于光绪二十一年...卒于...后面看不清楚了。"李子明用手抹去墓碑上的青苔,继续念底下的小字,"此碑之下...非吾尸骨...真身在一里外...老槐树下..."
念到这里,李子明停住了,后背一阵发凉。
"啥子意思哦?"王言秀没听明白。
"就是说,这坟里头埋的不是太爷爷。"李子明声音有些发颤。
"放屁!祖祖辈辈都来这儿上坟,咋会不是?"王言秀不信。
"墓碑上就是这么写的。"李子明也糊涂了。
王言秀一把推开他,自己凑上去看,虽然不认字,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是不是你认错了?你个半文盲,能认清几个字?"
李子明不服气,又念了一遍,这次念得更慢了。
"此碑之下,非吾尸骨。真身在一里外,老槐树下。"李子明肯定地说,"没错,就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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