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抬头,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
磕第二个头。
这次,他明显感到身上的红袍子紧了一下,特别是肩膀位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了一下。供桌上的那绺头发,似乎比刚才长了一点点?
他心跳如鼓,冷汗湿透了内衫。邪门,太邪门了!
第三个头,他磕得飞快。额头离开地面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棵老松树的影子,形状变得异常扭曲,而且...影子好像在动,和树本身的晃动对不上。
仪式完成。他牢记规矩:莫回头,莫说话,赶紧走。
下山的路似乎特别长,特别黑。他能感觉到,背后那片空地,有什么东西“醒”了。不是鬼,不是妖,是更古老、更沉重的东西。它没跟上来,只是“看”着他离开。那目光黏在背上,比袍子还凉。
快到家时,他远远看见自家窗口透出温暖的煤油灯光,刘光秀大概还亮着灯等他。他从未觉得这昏黄的光如此让人安心。
就在他松了口气,脚步放缓的刹那,他无意中抬手擦了把汗,手指碰到额头——刚才磕头沾上的泥土。
下一瞬,他整个人僵住了。
额头上,除了湿冷的泥土,还黏着几丝细微的、冰凉的东西。
他颤抖着把手举到眼前,借着微弱的月光——是几根长长的、乌黑的头发丝。绝不是小翠的,小翠的头发没这么长,也没这么凉!
他猛地想起梦里树下埋着的东西,想起那棵老松树异常的影子...这头发,难道是...
张国财差点吓尿,他强忍着没有回头,发疯似的朝家门跑去。
“撞到鬼了哇?脸白得像屁儿菇!”刘光秀开门,看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张国财冲进堂屋,抓起水瓢灌了几口凉水,才喘着气把事说了,特别是额头上莫名出现的长发。
刘光秀先是骂他“日白扯谎”,可见他吓得确实不轻,又摸到他冰凉的汗手,心里也信了七八分。她凑近扒开张国财的头发看额头,除了点泥,现在啥也没有,更别说头发了。
“怕是你个龟儿子自己吓自己哦,”刘光秀帮他拍打身上的泥土,“头发?怕是路上沾到的蜘蛛网哦。”
“不是蜘蛛网!”张国财梗着脖子,“我认得倒!就是头发!长得怪!”
就光秀也害怕了:“定是你个龟儿子说要把我献给山神日,冲撞了山神。”说完急忙在院子里点了香,又烧了回纸,夫妻俩诚心向山神道歉。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村里人见面,互相点头,眼神里都有种心照不宣的放松——祭山神过去了,今年应该又能平平安安。
张国财也渐渐缓过劲来,也许...真是自己吓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庄稼绿了又黄。祭山神的事,渐渐成了村民饭桌上的谈资。
山还是那座山,青幽幽地立在那儿,望着山下的村庄和人家。
有些古老的东西,祭了,未必是讨好;不祭,它也一直在那里。它不说话,不动,只是看着,等着。也许等到哪天,山不再是山,袍子不再是袍子,那些织进岁月里的发丝,才会讲出埋藏了千万年的秘密。
只是活着的人,还得在它的注视下,继续过日子。该插秧插秧,该骂娘骂娘,夫妻夜里照样说点臊皮话,用滚烫的生活,去对抗那无孔不入的、来自大山的冰凉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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