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月亮像个豁牙巴的寡母子脸,悬在瓦屋山尖尖上。小李村沉在一片青幽幽的夜色里头,只有村东头李旺家的窗户还透出点白炽灯的光。
“你个砍脑壳的,还不快点!山神爷等到的,你去晚了,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看你不倒八辈子血霉!”
张素英一边骂,一边把最后一张纸钱塞进篮篮头。她是个四十出头的婆娘,身材壮实,胸脯像扣了两个西瓜,脸上刻着常年劳作的皱纹,嘴巴像把快刀,利得很。
“催命嘛催!老子属兔子的又不是属蜈蚣的,哪来那么多脚脚爪爪忙得过来嘛!”
李旺慢吞吞地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三根特制的香,那香是拿后山特有的草药制的,味道冲得很,每年祭山神才用一回。
“你龟儿就是磨蹭,去年张老五去晚了,回来就害瘟病,躺了半个月才好,你忘了嗦?”张素英瞪了他一眼,把篮子塞到他怀里。
李旺不吭声了。张老五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不是一般的病,后来去城里医院才治好。在瓦屋山这一带,山神爷惹不得,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走嘛走嘛,你走前头。”李旺推了推婆娘。
“咋子嘛?现在晓得怕了?刚才不是还雄得起嘛?”张素英嘴上不饶人,但还是走在了前头。
夫妻俩一前一后出了门。夜晚的乡村静得出奇,连往常叫得欢的蛤蟆都闭了嘴。小路两旁的包谷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是有啥子东西在里头钻来钻去。
瓦屋山黑黢黢地耸立在眼前,山形像个歪戴的帽子,当地人说这是“山神帽”,保佑着小李村风调雨顺,但也惩罚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祭山神的地方在后山腰一块平地上,那里有棵老槐树,不晓得活了几百年了,树干要三个人才抱得拢。村里人说,山神就住在那棵树里头。
“素英,你觉不觉得今天有点怪?”李旺压低声音说。
“怪你个先人板板!莫说些来吓人。”张素英骂归骂,脚步却加快了些。
她也觉得不对劲。往常这时候,山里总有鸟叫虫鸣,今晚却静得像死了一样。而且她总觉得背后有眼睛盯着,但每次回头,除了黑黢黢的路,啥子都看不到。
路旁的包谷地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声音,不像风吹的,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移动。
“哪个在那儿?”李旺壮起胆子吼了一声。
没得回应,那声音也停了。
“怕是野猪哦。”李旺自言自语,不晓得是安慰婆娘还是安慰自己。
“野猪你妈卖麻批!”张素英混骂了一句,手却抓紧了李旺的胳膊。
夫妻俩不再说话,闷起脑壳往前走。越靠近老槐树,空气越冷,明明是七月天,却冷得人起鸡皮疙瘩。
终于到了老槐树下,那块平地显得特别阴森。月光从树叶缝缝里漏下来,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影子,像无数只眼睛在眨。
李旺把篮子放在老槐树下的石台上,那是祖辈垒的祭坛。他拿出香烛,手有点抖。
“你抖个锤子!赶紧点起!”张素英催促道,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
李旺点燃了香,插在祭坛的香炉里。那股特殊的草药味弥漫开来,平时闻着冲鼻子,今晚却淡得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接着,他开始烧纸钱,嘴里念着祖传的祷词:“山神爷在上,小李村李旺携内人张氏前来祭拜,求山神爷保佑五谷丰登,人畜平安...”
念到一半,李旺突然停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槐树。
“咋子了?”张素英问。
“你看那树...”李旺声音发颤。
张素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老槐树的树皮上,慢慢渗出了黏糊糊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那不是树浆,树浆没得这么稠,也没得这种诡异的颜色——说黄不黄,说绿不绿,还带着点暗红。
更吓人的是,那液体不是在流,而是在树皮上自己动起来,慢慢形成了某种图案。
“山...山神爷显灵了...”李旺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张素英也吓傻了,但她强装镇定:“显你妈个脑壳!怕是树病了...”
她话还没说完,祭坛上的香突然灭了。不是被风吹灭的,而是直接熄了,连点火星都没得。
李旺颤抖着拿出火柴想重点,可划一根,灭一根;再划一根,又灭一根。一连划了七八根,没一根燃得起来。
“邪门了...”李旺额头冒冷汗。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又像是从树根里发出的。不是人话,也不是动物叫,而是一种低沉的、类似石头摩擦的声音。
“山...山神爷不高兴了...”李旺彻底慌了。
张素英也怕了,但她嘴上还硬:“不高兴又咋子嘛?我们年年都来祭拜,礼数周到得很...”
她话没说完,老槐树突然无风自动,树枝哗啦啦响,但奇怪的是,旁边的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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