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坳里的村庄,晨雾还没散尽,张贵发就扛着锄头下了地。露水打湿了他的布鞋,他骂了句龟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坡上走。这片土地种了三代人,泥土里掺着他祖辈的汗味,如今五十出头了,他依然每天摸着黑起来,伺候那几亩薄田。
张贵发的婆娘叫王珍,村里有名的泼辣货。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如今腰身粗了,嗓门大了,骂起人来能掀翻屋顶。她刚喂完猪,正叉着腰站在院坝里骂鸡:
“砍脑壳的死鸡,又把屎拉到晾衣杆上,看老子不把你宰了炖汤!”
张贵发远远听见,皱皱眉,没搭话。他晓得要是接茬,火就得烧到自己身上。果然,王珍眼尖,瞥见他要溜,立刻调转枪头:
“你个砍脑壳的,又想去哪躲清闲?水缸都见底了,没长眼睛吗?”
“我去看看秧田水,晌午前就回来挑水。”张贵发闷声应道,脚下加快步子。
“挑你妈的脚!等你挑水,锅都烧穿了!隔壁张老二一大早就挑满缸了,看看人家男人...”
张贵发已经走远,王珍的骂声被山风扯碎,飘散在雾气里。他长舒一口气,摸出烟袋,点燃一锅叶子烟,狠狠吸了一口。
村庄坐落在两山之间的平坝上,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脚。初夏时节,秧苗绿得发亮,晨雾像乳白色的纱,缠绕在山腰。要是外人来看,定会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可张贵发心里明白,这地方邪门事多,尤其是最近。
前天傍晚,他从地里回来,正走着,突然觉得右肩一沉,像是被人拍了一下。他以为是同村的老友,扭头一看——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条黄土路蜿蜒在暮色里。
张贵发当时就打了个寒颤,心里骂了句“龟儿子,哪个砍脑壳的开玩笑”,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他嘟囔着往家走,没把这事太放心上。
可昨天傍晚,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这次他感觉左肩一沉,力道比前次还重些。他猛地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得路边的桉树叶子沙沙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当晚回家,张贵发没敢和王珍说这事。那婆娘嘴碎,传出去丢人不说,还会被她笑话胆小。他只是早早睡了,却一夜没睡踏实,总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
今天干活时,张贵发心神不宁。锄草的动作慢了许多,不时抬头看天,盼着太阳慢点落山。同村的老王头路过,打趣道:“贵发,咋啦?怕天黑回家跪搓衣板?”
张贵发强笑两声,没搭话。他瞥见老王头身后跟着一条黑狗,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哥,你这狗借我使使?这两天野猪崽子老拱我家菜地。”
其实他是想有条狗做伴,走夜路时壮壮胆。
老王头爽快答应:“牵去就是,这畜生怕是更想你家的剩饭哩!”
于是日落时分,张贵发牵着黑狗“大黑”,慢慢往家走。大黑是条老狗,温顺听话,一路上嗅嗅停停,不时抬起后腿在路边标记地盘。
走到半道,正是前天和昨天被拍肩的地方。这是一段山弯路,左边是陡坡,长满竹林,右边是一片坟地,村里几代人都葬在那里。虽是初夏,但一到傍晚,这里就阴冷起来。
张贵发不由得收紧牵狗的绳子,加快了脚步。大黑似乎也感觉到什么,耳朵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就在这时,张贵发右肩又是一沉。
这次的感觉比前两次都真实,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是只手掌的形状,冰凉冰凉的,隔着单衣透到皮肤上。
“哪个?”张贵发猛回头,手里攥紧了锄头。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大黑却对着空处狂吠起来,毛发竖立,身体后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贵发脊梁骨一阵发冷,拉起大黑就往家跑。一路不敢回头,直到看见自家院坝的灯光,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王珍正在灶台前炒菜,见他那副模样,骂道:“撞鬼啦?慌里慌张的,水也不挑,你想让老娘摸黑去井边吗?”
张贵发放下锄头,吞了口唾沫,终于把三天来被人拍肩的事说了。
王珍起初不信,唾沫星子直飞:“放你娘的屁!准是哪个相好的跟你耍花样,当你老婆是傻子?”
但看张贵发脸色发白,不像说谎,又见大黑回家后就蜷在角落不动,她才将信将疑。
“真撞鬼了?”王珍压低声音,“莫不是前村张老汉?他上月刚走,是不是欠他钱了?”
张贵发摇头:“我欠他什么钱?别胡说。”
夫妻俩对坐着吃了晚饭,少有的安静。夜幕完全降临,山村的夜黑得纯粹,只有偶尔几声犬吠打破寂静。
王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后山陈老太爷懂这些,明天请他来瞧瞧?”
张贵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陈老太爷九十多了,是村里最年长的人,据说懂些阴阳事。
这一夜,张贵发睡得不安稳,总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半夜醒来,他似乎听见院坝里有脚步声,轻轻窸窣,像是有人踱步。大黑在院里低吠两声,就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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