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了那两只大公鸡,精心饲养起来。我给它们搭了舒适的窝,每天喂最新鲜的蔬菜和谷物。它们恢复得很快,没多久就又变得精神抖擞,只是似乎比普通的鸡更通人性,看我的眼神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
我没有再嫁。我换了个地方住,开始了新的生活。唯一的习惯是,我总是在冰箱的冷藏室里,放着几个密封好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那是我每月按时收集、冷冻保存的经血。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变态,但这是我对抗未知恐惧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每当打开冰箱看到它们,我就能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想起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空闲时间唯一的乐趣就是带那两只公鸡去散步,小区周围的小孩都很喜欢那两只公鸡,经常围着一起玩。
它们成了我的家人,陪我度过无数个孤独或恐惧的夜晚。
第十一个年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窗外的梧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那两只公鸡愈发显得苍老了,羽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干枯蓬松,鲜红的鸡冠也褪成了暗粉色,边缘有些蜷缩。
它们大部分时间都偎依在阳台角落里铺着的旧棉絮上,晒太阳,偶尔发出几声低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咕咕”声,不像啼鸣,更像是在无力地叹息。
那个午后,难得的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洒下一片慵懒的金黄。它们并排卧在光晕里,眼睛半闭着,胸脯微微起伏。
我像往常一样,走过去想给它们添点温水。走近了才发现,它们异常安静,连那微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阳光柔和地勾勒出它们安详的轮廓,羽毛在光线下泛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泽。
它们就像是睡着了,在这个温暖的午后,沉沉地、永远地睡去了。
我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它们不再温暖的羽毛。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滑落。
十一年了。是它们,在那个绝望的夜晚,用那鲜红的鸡冠,为我撞开了一条生路。
这十一年平静的岁月,是它们用无声的陪伴换来的。它们不只是两只家禽,它们是我沉默的家人,是那段恐怖过往仅存的、温和的见证。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找了个安静的午后,带着它们去了郊外一处向阳的山坡。泥土带着冬天特有的僵硬气息,我一下一下地挖着,直到挖出一个足够深的坑。
我将它们并排放进去,用带来的旧棉絮轻轻盖好,接着放入它们的食盆和吃剩的米面。
山坡下有条尚未封冻的小溪,潺潺的水声像是低回的挽歌。远处是枯黄的草地和沉默的树林,天地间一片寂静。
我埋好了它们,没有立碑,只是从旁边移栽了两棵耐寒的冬青苗,种在了上面。希望来年春天,它们能在这里,安静地常绿。
我独自站在山坡上,寒风吹过,脸上泪痕已干,只剩下冰冷的触感。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与这离别的伤感交织在一起。
我失去了最后的陪伴,但也终于彻底告别了那段充斥着恐惧与黑暗的过去。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带着这份沉重的记忆与无声的感激,走向下一个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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