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纷扰、资源的奔流、信念的汇聚,一切都被隔绝在那层厚重的、由伤势与反噬构筑的壁垒之外。林浩的意识,如同一叶迷失在无尽风暴海洋中的孤舟,沉浮于冰冷、死寂与蚀骨腐朽交织的黑暗深渊。
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化为了虚无。唯有那偶尔穿透黑暗、源自军魂柱网络与姚若曦不懈努力的温暖信念之光,如同系住风筝的细线,勉强维系着他这缕残魂不至于彻底消散于无形。
在这片意识的绝对荒芜之中,一点微弱的、属于林浩本我的灵光,凭借着帝王意志最后的不屈,艰难地维持着一点清明。他“看”不到,“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自身的存在正被一种粘稠、恶意的灰绿色能量不断蚕食、同化。这便是那反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仅侵蚀着他的圣者根基,更在泯灭他存在的痕迹。
就在这灵光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一点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亘古存在的“存在”,吸引了他那无意识飘荡的意念。
那是一片悬浮于意识海深处的、巨大的阴影。轮廓依稀可辨,正是一本摊开的、无比古老厚重的书册——《人皇战魂录》!只是,此刻的战魂录,与他心神相连时感知到的完全不同。
它不再是金光流转、战意冲霄的神圣之物,而是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蒙尘万古的暗金色。书页不再是坚实的实体,而是如同破碎的星辰碎片般,边缘模糊,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裂痕之中,以及大半个书封之上,都覆盖着一层蠕动不休、散发着与林浩体内同源腐朽气息的灰绿色苔藓状物质!这些物质如同活物,正不断试图向书册更深处渗透。
战魂录本身,也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某种内在的冲突,微微震颤着,散发出一种既渴望又排斥、既亲近又疏离的混乱波动。
林浩那微弱的灵光,本能地、如同飞蛾扑火般,向着那片巨大的书册阴影靠近。
就在他的意念触角即将碰触到那布满污秽的书封时——
嗡!
整个意识海猛地一震!那巨大的书册虚影骤然爆发出一种抗拒的力量,将林浩的意念狠狠弹开!同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无尽沧桑、疲惫与一丝怒意的意念,如同从万古沉睡中被惊醒,断断续续地传入林浩近乎涣散的意识中:
“滚……开……蝼蚁……若非……你强行……吞噬……超出界限的……腐朽源质……吾……何至于……被污秽侵蚀……陷入……沉眠……”
这意念并非通过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漠然与被拖累的怨怼。
林浩的灵光剧烈摇曳,几乎要溃散。但他帝皇的骄傲与求生的本能,让他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发出了不屈的回应:“你……是……战魂录……之灵?”
“灵?”那沧桑的意念带着一丝嘲讽,“算是吧……承载了太多……破碎的印记……早已非……完整之‘灵’……更似……残存的……集体执念……”
“为何……反噬于我?”林浩追问,这是他最核心的困惑,“你与我……性命交修……为何……助那腐朽之力……害我?”
“害你?”战魂录的意念波动带着一种冰冷的逻辑,“非是害你……乃是……自保……”
它断断续续地传递着信息,如同一个记忆严重缺失的老者:
“吾之本源……乃汇聚……人族战魂意志……文明薪火……核心在于……守护、承载、进化……”
“你强行……吞噬的那股力量……本质是……极致的‘腐朽’与‘终结’……是吾等……守护之道的……绝对反面!”
“它……污染了吾之核心……干扰了吾之运转……更试图……将吾……同化为……散播腐朽的……工具!”
“吾……本能地……排斥它……消化它……但……量太大……质太高……超出了……吾当前状态……所能承受的极限……”
“无奈之下……只能……将其……大部分……导向……与吾联系最深的……你……”
林浩的灵光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原来,反噬的根源,并非战魂录背叛,而是它也无法承受那圣者级别的腐朽本源,被迫将无法处理的“毒素”转移给了作为宿主的自己!这是一种残酷的、基于生存本能的“断尾”行为!
“你……当前状态?”林浩捕捉到了关键。
“残缺……严重残缺……”战魂录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不甘,“上古之战……吾之本体……近乎崩毁……核心失落……流落至此界……与你融合的……不过是……一块较大的……碎片……”
“若非如此……区区圣者级……腐朽法则……何至于……让吾……如此狼狈……”
上古之战?本体崩毁?核心失落?
林浩心中巨震,这战魂录的来历,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古老和惊人!
“可有……解决之法?”林浩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青阳,都必须解决这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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