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何要点醒他?是怕他被毛骧算计?还是想借他这把刀,去“磨一磨”另一把刀?或者,这只是帝王心术的又一次平衡?
无论如何,他得到了一个明确的信号:皇帝目前仍然信任他,但要求他保持距离,专注本职。
而那匿名送信人…其身份更加迷雾重重。能如此精准地洞察圣意和毛骧的异动,绝非寻常人物。是朝中某位大佬?是皇室成员?还是…宫里的人?
吴铭发现,自己虽然暂时安全,但却被拖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中心。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办案的钦差,而是不知不觉间,成了皇帝某种布局中的一颗棋子。
他拿起笔,又放下。此刻,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灯在舟前…水下有礁…”他喃喃自语。
现在,“灯”似乎隐约指亮了方向——皇帝的态度就是明灯,让他知道了危险所在和行动边界。而“礁”…除了毛骧,还有哪些?
吴铭深居简出,埋首于都察院公务,仿佛真的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循吏”。他每日准时点卯,处理积压弹章,主持绩效考核,甚至亲自复核了几起地方上的陈年旧案,显得格外安分守己。
这副姿态,果然让某些紧盯着他的人稍稍放松了警惕。朝堂上关于他的非议声浪,似乎也因主角的“沉寂”而暂时平息了几分。然而,吴铭心中那根弦却从未放松。他深知,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他通过徐辉祖和徐妙锦娘家的其他渠道,以及都察院内几个绝对心腹的御史,依旧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外界的信息。他发现,南镇抚司的活动似乎并未停止,反而更加隐秘。几位与他有过交往、但关系并不算特别密切的中层官员,近日都遭遇了一些“小麻烦”,或是陈年旧账被翻出,或是家中子侄惹上官非,虽然事情不大,却足够让人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这是一种精准的敲打和警告,意在孤立他,并试探皇帝的反应。
而皇帝那边,自上次暖阁奏对后,再无任何特殊的表示,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中,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在一个雨夜,悄然敲响了吴铭府邸的侧门。
来人是宋濂的幼子,宋璲。宋濂虽是浙东文臣领袖,但因太子师的身份和其本身的清誉,在朝中地位超然,且与吴铭因朱标调理身体之事有过来往,关系还算融洽。宋璲本人则在中书省担任一个闲职,平日并不显眼。
“宋兄?快请进!”吴铭对于宋璲的深夜到访颇感意外,连忙将其引入书房,“如此大雨,宋兄前来,可是有何要事?”他心中警惕,怀疑这是否是某些人设下的圈套。
宋璲脱下湿透的斗篷,神色紧张中带着一丝焦虑,他并未寒暄,直接压低声音道:“吴贤弟,冒昧打扰,实乃家父命我前来,有一言相告。”
“宋先生?”吴铭心中一凛。宋濂让儿子冒险深夜前来,绝非小事。“先生有何指教?”
宋璲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竹筒,递给吴铭:“家父嘱我,将此物交与贤弟。并让我转告一句话:‘近日天象有异,荧惑守心,恐非吉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静待云开月明。’”
荧惑守心?这在古代星象学中是大凶之兆,常预示皇帝有灾或朝堂有巨大动荡。宋濂借天象说事,显然是在用极其隐晦的方式示警!
吴铭接过那尚带体温的竹筒,入手微沉。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郑重问道:“宋先生还说了什么?为何不亲自…”
宋璲苦笑摇头:“家父近日…称病在家,闭门谢客。府外…亦多有耳目。他老人家不便与贤弟直接往来,只能出此下策。言尽于此,贤弟保重,小弟告辞了。”说完,他重新披上斗篷,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夜之中。
吴铭关上房门,心情沉重。连宋濂这样地位超然、谨慎一生的人都感受到了危机,不惜用如此隐秘的方式示警,局势之凶险,恐怕远超他的预估。
他回到书房,小心地打开竹筒,里面并非书信,而是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绢。展开丝绢,上面用极细的墨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简单的关联词,似乎是一张极其简略的关系网图。其中,一些名字被圈起,一些名字之间画着连线,标注着“姻亲”、“同乡”、“同年”、“财务往来”等字样。
吴铭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名字,心中越来越惊。这些人,大多是在此次江南案中受到冲击的江南籍官员、豪绅,以及他们在京中的故旧、盟友。而这张关系网的几个中心点,赫然指向了朝中几位并未直接涉案、但地位尊崇的江南籍元老重臣!
更让他注意的是,在丝绢的一个角落,还单独列出了几个名字,旁边标注着“疑似与北镇抚司过从甚密”、“与毛有旧怨”、“近期活跃”等字样。
这不是一份罪证,而是一张局势图!是宋濂基于其深厚的人脉和洞察力,为他勾勒出的朝堂潜在反对力量的分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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