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金发女子掩嘴轻笑,紫色裙摆扫过虚空时泛起涟漪,礼帽上的蝴蝶结随着歪头的动作轻颤:“依姬别板着脸嘛,师傅大人可是看着呢。”
竹取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而他妻子的双手也死死攥住辉夜的衣袖:“辉夜、辉夜要走了吗?”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像是被霜打蔫的秋茄。
“放逐期满,自当回归。”依姬的声线突然卡壳似的顿了顿。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永琳的方向,紫色瞳孔里泛起涟漪。
丰姬提起裙摆轻盈落地,未扣紧的围裙下摆露出半截绘着纹样的衬裤:“不过嘛~若是罪人诚心悔改……”她忽然用折扇遮住半张脸,红粉异色的眸子弯成月牙,“师傅大人觉得呢?”
永琳的银发突然无风自动,药香混着箭矢破空声惊飞檐下雀鸟。三支雕翎箭呈品字形钉在两人脚边,箭尾白羽还在微微颤动。
“月之都的规矩,何时轮到小辈说教了?”永琳指尖抚过弓弦,月光在她银发间织就细密的网。
依姬的裙摆突然泛起银芒,丰姬却突然按住妹妹肩头,折扇尖挑起个古怪的弧度:“师傅大人当真不回了?月见尊新酿的桂酒……”
“地上浊酒更合我的脾胃。”永琳突然将长弓横在胸前,弓弦映出她眼底流转的星河,“倒是你二人,该把戏演全了。”
竹取翁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紫发少女的裙角无风自动,长刀出鞘三寸又缓缓归位——刀身映出的分明是狡黠的笑意。
“罪人抗旨不遵。”依姬的宣判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初学戏的伶人在念白,“按律……”她突然被丰姬的折扇敲中后脑,后半句判词化作夜风中的叹息。
丰姬的礼帽突然被气流掀飞,金发在月华下铺展成流淌的蜜糖:“师傅大人保重~”她突然朝永琳眨眨眼,异色瞳里漾着恶作剧得逞的欢快,“月见尊说……”
后半句话语被突然暴涨的月华吞没。无数银白光粒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羽衣,辉夜发间的玉簪应声而碎,黑发在狂风中舞成泼墨山水。
“快看天上!”星暝抱着噬灵星焰从竹林窜出,狩衣下摆还粘着不知何时染上的焦痕。小萝莉突然指着夜空尖叫:“月亮裂开啦!”
竹取翁夫妇的呜咽混在风铃破碎的脆响里。老人死死攥着辉夜衣袖的指节发白,就像溺水者抓着最后的浮木:“辉夜……别走……”
永琳的箭矢突然贯穿虚空,月华凝成的羽衣应声碎裂。
“闹剧该收场了。”永琳突然将长弓掷向空中,“回去告诉那些老东西——”
她的银发突然泛起月海潮汐的纹路,嗓音里带着星暝从未听过的快意:“就说永琳与罪人同流合污,正在地上……”她的眼神突然飘向吓瘫的竹取夫妇,“教人种竹子。”
……
星暝蹲在竹取翁家的门槛上,看着辉夜用玉枝逗弄石灯笼里的萤火虫。噬灵星焰趴在他肩头打盹,这次发梢迸发的火星倒是没有再把他的狩衣燎破了。
竹取翁佝偻着背坐在廊下,手里捧着的茶碗晃出圈圈涟漪。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追着辉夜发梢的光华,像是要把这抹清辉刻进昏花的瞳孔里:“真要搬走?老朽还能劈柴烧饭……”
永琳的银发扫过门扉时带起细碎药香,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响:“月之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若发现公主与凡人过从甚密……”她的话被竹取翁突然打翻的茶碗打断,褐色茶汤在老人的粗布衣襟上晕开大片水痕。
“前日教您打的麻将,可别等我们走了就荒废呀。”辉夜指尖流转的月华凝成三张“发”字牌,却在触及老妇人皲裂的掌心时碎成星屑。竹取婆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下的光点映得她眼角的泪珠晶莹剔透。
星暝突然蹦起来,惊醒了打瞌睡的星焰:“要不……我住处东南有片野竹林,平时连砍柴的都不愿去。”他比划着在虚空画出歪歪扭扭的地图,“去年我在那儿埋过唐朝顺来的……咳,埋过些好东西,地势隐蔽得很。”
永琳的动作顿了顿:“瘴气浓度?”
“比大伴老头烧的香灰还浓三倍!”星暝突然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保管月之都的探子进去就转圈。”
见三人确实要离开了,竹取翁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抓住辉夜衣袖,枯枝似的指节泛白:“每月……每月初一要托梦来……”
辉夜忽然贴近二人耳畔,发间银簪流溢出狡黠的光芒:“待我们建好新居,给您二位捎带唐国的桂花糕可好?”她突然压低声音,“要瞒着永琳偷偷的。”
夜风卷起满地竹叶,永琳的银发在月下泛起涟漪。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雕着月纹的漆盒:“若遇急难,将此物埋入院中东南角。”
星暝伸脖子想偷看,却被噬灵星焰拽住发尾:“主人快看!”小萝莉指尖窜起的火苗照亮漆盒表面——赫然是《八意永琳养生食谱》,封皮还沾着可疑的褐色药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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