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博丽神社的庭院中,将地面染上一层银霜。夜风拂过樱树的枝桠,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星焰独自坐在廊下,面前摆着一杯早已温凉的茶。她端起瓷制茶杯,浅浅啜了一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浩瀚的夜空。
星子点点,如同诸神随手撒下的碎钻,冰冷而遥远地闪烁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自从主人失踪后,这样的夜晚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她将神社打理得井井有条,回应着稀稀落落的参拜者,调解着偶尔发生的小规模异变,
“唉……”又是一声轻叹,她正欲再饮一口那早已失却香味的茶汤,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道绚烂至极的轨迹——一颗流星,拖着晶莹剔透、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希望的尾焰,以一种优雅的姿态,悄无声息地划破了沉静的夜幕。
星焰微微一怔,握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她怔怔地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心中某个柔软而固执的角落似乎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哦?”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古老韵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来是草薙剑,他不知何时从剑架上悬浮而起,剑身流转着内敛的微光,语气里带着看尽世事的沧桑,“没想到星焰你这丫头,看起来是稳重了不少,内里却还是信这些哄小孩的把戏?”他轻轻嗡鸣一声,仿佛在摇头,“流星许愿?哼,不过是天外碎石坠落时,燃烧殆尽前最后的光芒罢了。与其向这转瞬即逝的虚妄祈祷,不如多花点时间练练老夫教你的剑术,哪怕只领悟其中一式的皮毛,也比这实在得多。”
星焰没有回头,依旧固执地望着流星消失的方向,仿佛要将那片夜空看出一个洞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就算是骗人的……是虚无缥缈的……我也想试试。一次,又一次,哪怕已经失望了九十九次,但这第一百次……万一呢?”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光亮,那是在漫长等待中仍未完全熄灭的火种,“我相信,一定会有转机的!一定!”
她闭上眼,双手在胸前紧紧交握,指尖微微发白。她在心中,用自己全部的心念,无比虔诚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那个盘旋了无数个日夜、几乎已成为她生命一部分的愿望:“希望……主人能回来……回到博丽神社,回到大家身边……回到……我身边……”
“星焰,刚才许了什么愿呀?这么认真。”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神玉化作的少女轻盈地飘近,好奇地歪着头问道。
星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沾染了一丝夜露的湿气。她没有丝毫掩饰,直接说了出来,声音带着点颤音:“我希望主人能回来。”
一旁的草薙剑闻言,剑身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他带着一种混合着沉痛与无奈的情绪叹道:“星焰……老夫知道你对星暝大人思念心切,这份心意,天地可鉴。但是……星暝大人他当年离去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绝非寻常。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恐怕……唉,实不相瞒,老夫甚至一度想过,要不要自行离开神社,去追寻某些或许重要的线索,或者……至少想办法弄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是最终确认一个最坏的结局,也好过如今这般无尽的等待与猜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几分懒洋洋,却又熟悉到让庭院中所有存在的灵魂都为之一颤的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在每个人耳中响了起来:
“草薙,你这老家伙,这么多年不见,一开口就是在咒我死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干,凝固成了坚硬的琥珀。
星焰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身旁的茶杯,温凉的茶水泼洒在廊下的木地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猛然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神社庭院的空地上,一道边缘闪烁着无数诡谲眼珠、散发着不祥却又令人安心气息的黑暗隙间,正如同诡异的黑色花朵般缓缓绽放。撑着标志性洋伞、嘴角噙着神秘笑意的八云紫率先迈出,她优雅地侧身,仿佛一位引导主角登场的报幕员。紧接着,一个他们思念了太久、在记忆中刻画了无数次的身影,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疲惫和那标志性的、有点欠揍又让人安心的笑容,被紫用伞尖轻轻推了出来。
不是星暝又会是谁呢?
他看起来似乎更清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依旧是那份熟悉的、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深处藏着温柔的光彩。
“主……主人?!”星焰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像是绷紧到极致的琴弦终于断裂。眼泪瞬间决堤,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沉稳形象,什么巫女仪态,像一支被全力射出的箭失,带着一阵风冲了过去,狠狠撞进星暝的怀里,双臂用尽全力紧紧环住他的腰,仿佛生怕这只是一个过于逼真的幻影,只要一松手,就会如同泡沫般碎裂消失。她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压抑了太久的哭声终于彻底爆发出来,呜咽着,肩膀不住地抽动,像个受尽了委屈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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