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迹斑斑的“欢迎礼”
林薇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在初秋的傍晚踏进了“旧港小区”的大门。夕阳把红砖楼的影子拉得老长，墙面上爬满的爬山虎枯了大半，褐色的藤蔓像一道道干裂的皱纹，裹着这栋建成快四十年的老楼。
“3号楼，5单元……”她对着手机里中介发来的地址念叨，指尖捏着的租房合同边角被汗浸湿了一小块。毕业季找房难，这房子月租比周边低了近三成，唯一的要求是“接受老楼设施”——她原以为无非是水管老化、墙皮脱落，直到看见那部嵌在楼道墙壁里的电梯。
电梯门是暗黄色的铁皮，表面的漆皮卷着边，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锈迹，像凝固的血。上方的显示屏蒙着一层灰，数字“5”的右半段不亮了，只剩个歪歪扭扭的“C”。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纸，用圆珠笔写着“早6点-晚11点运行”，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叮——”
电梯突然响了一声，林薇吓了一跳，手里的行李箱滚轮“咕噜”滚了半圈。她抬头看见显示屏的灰被震得掉了点下来，原本的“C”闪了闪，居然变成了“-1”。
负一楼？她记得中介说过，这栋楼只有地上六层，没有地下室。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飘出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点说不清的腥气。林薇往里面瞥了眼，轿厢壁上贴着的广告纸烂了一半，露出后面深褐色的污渍。地板是水泥的，角落里堆着几个破纸箱，箱口露出来的旧报纸日期是2018年的。
“有人吗？”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楼道里撞出微弱的回音，没人应答。
电梯门又“咔嗒”响了声，像是要关了。林薇咬咬牙，还是没敢进去——她住六楼，爬楼梯虽然累，但总比进这怪电梯强。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往楼梯间走，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叮”的又一声。
她回头，看见电梯显示屏上的“-1”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亮得刺眼的“6”。
六楼？她还没按过键，这电梯怎么知道她要去六楼？
林薇的后颈突然冒了层冷汗，初秋的风从楼道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没再回头，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快步往上跑，楼梯间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和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一层、两层、三层……
跑到五楼的时候，她听见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像是电梯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她扶着栏杆喘着气，低头往一楼看，楼梯间的窗户正好对着电梯口，她看见那部电梯的显示屏又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光。
“终于到了。”当林薇把行李箱拖到六楼走廊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601室的门就在走廊尽头，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的一声打开了门。
屋子是空的，只有中介留下的一张旧书桌和一把椅子，墙皮有些地方翘了起来，露出里面的红砖。她推开阳台门，晚风灌进来，带着老小区特有的烟火气——隔壁楼传来炒菜的香味，楼下有小孩的嬉闹声，这让她刚才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
收拾完行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林薇瘫在临时铺的床垫上，拿起手机想给闺蜜苏晓发消息吐槽这栋楼的怪电梯，却发现手机没信号。她走到阳台，举着手机转了一圈，才在靠近栏杆的地方搜到一格信号。
“这破地方，信号还差得要死。”她嘟囔着，刚打完“我们楼电梯超怪”几个字，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叮”的一声。
不是手机提示音，是电梯的声音。
林薇的手指顿住了，她明明在六楼，怎么会听见电梯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起来就在门口，像是……电梯停在了六楼。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里的声控灯没亮，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对面602室的门紧闭着，门口堆着几个空的快递箱。
没有电梯，也没有脚步声。
“可能是幻听吧。”林薇拍了拍胸口，转身想回阳台，却听见“咔嗒”一声——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客厅的窗户对着楼道的另一侧，看不见电梯口，但那声音清晰得像是就在耳边。紧接着，她听见了脚步声，很轻，像是女人穿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嗒、嗒、嗒”，朝着她的门口走来。
声控灯还是没亮。
林薇的心脏“砰砰”跳得快要冲出喉咙，她退到阳台门口，手紧紧抓着阳台的门把手，只要有不对劲就立刻跑出去。脚步声在她的门口停住了，她听见有人在按门铃，“叮咚、叮咚”，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她的心上。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开门，就那么僵在原地。过了大概一分钟，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嗒、嗒、嗒”，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然后是电梯门关上的“哐当”声，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林薇瘫坐在地上，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她拿出手机，信号又没了，刚才打的字还没发出去。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再看，走廊里还是漆黑一片，只有远处楼梯间的窗户透进来一点微弱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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