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
原本以为触手可及的青云路,竟然从一开始就是镜花水月,是别人棋盘上一颗被随意利用、然后无情抛弃的棋子!
这种被愚弄、被背叛的感觉,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沈延敬的心。
沈延敬猛地抬起头,眼睛赤红,里面充满了不敢置信、滔天的愤怒和一种梦想彻底破碎后的灰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完了。
全完了。
他沈延敬,真的要被永远困在这个鬼地方了吗?
沈延敬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又像是被点燃了最后的疯狂。
他猛地从炕沿上弹起来,眼神直勾勾的,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爸……对,我爸肯定有办法!”
他不顾李建党在后面沉声的呼喊和阻拦,沈延敬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失魂落魄地冲出了李家低矮的院门。
夜晚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和刺痛。
他不信!他不接受!
他父亲明明说过会打点好一切的!怎么会这样?!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驱使着沈延敬,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大队部办公室狂奔而去。
他要去打电话!亲自问他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冲到大队部,他几乎是撞开了门,值班的民兵被他猩红的眼睛和癫狂的状态吓了一跳。
沈延敬也顾不得解释,一把抓起电话,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他父亲略显疲惫的声音。“……喂?”
“爸!是我!延敬!”沈延敬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形,“名额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会被人截胡?!你说话啊!”
电话那头,沈父沉默了片刻,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延敬,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的前途没了!”沈延敬几乎是在嘶吼。
“够了!”沈父厉声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仔细听,也能品出一丝挫败,“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对方在黑省根基很深,手眼通天,我们在北京,鞭长莫及。我托的关系,递过去的话,都被挡回来了……这件事,是我们棋差一着。”
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件事上,沈父的关系网终究是鞭长莫及,功亏一篑。
沈父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挫败,他何尝不想让儿子早日回城?“延敬,你听我说,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着急也没用。你必须冷静下来!”
沈父强打精神,安抚道:“名额没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家里不会不管你的!我和你妈正在活动,看能不能通过别的渠道,比如招工,或者病退……总会有办法的!但你千万要沉住气,不能在乡下惹出乱子,知道吗?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父亲的安慰,在此刻的沈延敬听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别的办法?招工?病退?那都是渺茫无期、希望更加微弱的途径!
他所有的指望,他忍受屈辱和李丁香结婚所付出的代价,全都押在了这个大学名额上!
如今希望彻底破灭,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只剩下无尽的虚空和绝望。
沈延敬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大队部的。
他像个游魂一样,踉踉跄跄地走在回李家的土路上。夜色浓重,寒意刺骨,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就在他经过大队长段定国家门口时,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温暖的灯光和欢声笑语一同流淌出来。
只见韩安禾和韩安珩姐弟俩正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大队长媳妇姚春花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不由分说地塞到韩安禾手里,语气里满是亲昵和疼爱:“拿着拿着,刚蒸的豆包,还热乎着,你们姐弟俩明早当早饭!安禾啊,下次来婶子家吃饭,可不许再带东西了,听见没?”
“知道了,谢谢婶子!”韩安禾笑着应道,声音清脆。
韩安珩也礼貌地道谢:“谢谢姚婶。”
姚春花又伸手替韩安禾理了理围巾,叮嘱道:“路上黑,小心点走。”那神态,那语气,俨然是对自家子侄才有的亲厚和关爱。
这一幕温馨的、其乐融融的画面,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沈延敬血淋淋的伤口上!
他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额,机关算尽,甚至不惜牺牲婚姻,最终却落得一场空,狼狈不堪,前途尽毁。
而韩安禾姐弟,什么都没争,什么都没抢,只是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却能得到大队实权人物如此真诚的关怀和庇护!
凭什么?!
凭什么他沈延敬落到这般田地,而他们却能如此安稳顺遂?!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不甘像毒液一样在沈延敬心中疯狂蔓延,让他几乎要窒息。
他死死地盯着那姐弟俩远去的、融洽的背影,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毒汁,攥紧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大学名额这种牵动无数人神经的大事。
沈延敬名额被隔壁东风大队截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就传遍了胜利大队的角角落落,成为了第二天清晨井台边、田埂上最热门的谈资。
“听说了吗?咱们大队那个大学名额,黄了!”
“啊?真的假的?不是都说板上钉钉给沈知青了吗?”
“钉什么钉!早就内定给隔壁东风大队了!是县里大领导的侄子!咱们大队啊,就是给人陪跑的!”
“唉哟,这可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沈知青怕是要难受死了。”有那心软的老婶子不免唏嘘几句,觉得沈延敬白白期待一场,也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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