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林锋找来几种特定的浆果和有色矿石粉末,又从沼泽边缘采集了一些带有黏性的植物汁液和白色陶土。这些在外人眼中毫无用处的东西,在我手里,却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化妆品。
我将深色浆果的汁液与一种黑色矿粉混合,熬制出能暂时将头发染黑的药水。又用另一种浅色的植物块茎,调配出可以让皮肤呈现出南疆本地人那种健康黝黑肤色的涂料。
最关键的,是那能微调面部轮廓的“伪装面具”。
我将白色陶土混合了带有极强附着力的植物胶质,反复捶打,使其变得像面团一样柔软而富有韧性。
然后,在所有人惊奇的注视下,我走向了幕玄辰。
“别动。”我轻声说。
他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反抗,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充满了探究。
我让他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调好的“肉色面团”,贴在了他的鼻梁上,用指尖轻轻塑形,让他原本高挺得过分、充满攻击性的鼻梁,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又取了两块,贴在他的下颌角,让他那线条分明、透着凌厉感的下颚线,变得圆润了少许。
我的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的皮肤相触。
他的脸很烫,隔着那层冰冷的面具,我也能感受到那惊人的热度。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做完这一切,我又取来粗布麻衣,递给他。
“换上。”
看着那件质地粗糙、甚至带着一股草木气息的衣服,肃王殿下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嫌弃而又茫然的神情。他这个自幼锦衣玉食、连衣角沾上一点灰尘都无法容忍的男人,显然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
他笨拙地脱下那身尊贵的黑色劲装,有些无措地试图将自己塞进那件对他而言略显窄小的粗布衣衫里。
那笨拙的样子,让一向严肃的林锋,都忍不住别过头,肩膀微微耸动。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抬起头,有些恼怒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若是平日,足以让人生畏。但配上他此刻滑稽的模样,却毫无杀伤力,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爱。
我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帮他穿好,抚平上面的褶皱。
最后,我抬起手,为他整理那皱巴巴的、歪向一边的衣领。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也太过亲密。
就像一个真正的妻子,在为即将出门的丈夫,整理仪容。
他僵住了,低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我。我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混合着草木气息的味道。
“好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眼前的男人,皮肤黝黑,五官平平,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若不是那双依旧锐利深邃的眼睛和挺拔如松的身姿,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商人不能站得这么直,背要稍微驼一点。眼神别这么有压迫感,要带点算计,带点讨好。”我开始像个导演一样,指导他进入角色。
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学着我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市侩”一些。
看着他那别扭的样子,我心底的柔软被触动,玩心也上来了。我清了清嗓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对他郑重叮嘱道:
“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叫‘阿辰’,是个跟着我出来闯荡的小货郎。到了人多的地方,一切要听我的。”
当家主母的派头,我拿捏得十足。
林锋和一众死士,下巴几乎要惊掉了。他们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写满了“这世界疯了”。
而幕玄辰,他先是愣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错愕。他大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然而,那份错愕,仅仅持续了一瞬。
在他低头看向我,看向那个正仰着脸、一本正经地“训话”的我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所有锋芒与锐利,都奇迹般地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的笑意,和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柔与顺从。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对着我,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底某处,冰雪消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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